川 口 而 鳴
徐 文 偉
六月的中旬，太陽已不懷好意地吐出火毒一樣的舌頭，三十餘文朋詩友不顧旺盛的熱能，從衡南縣城出發，約兩小時車程，衡南川口便如五線譜般跳躍在眾人的視線里，並次第開來地成了一道道秀色可餐的尤物，望穿秋水的視覺享受由此拉開序幕。
美麗而來，川口而鳴。我們以探尋的眼光為緯，熾熱的陽光為經，融入大自然的底色里，交織成一幅火燎夏日採風圖——這裡崇山峻岭，衡南第一峰天光峰雄踞於此，然群山有序，此起彼伏，此中羅霄山系海拔相差力度不大，或集中或散落的村莊嬰兒般地躺在山與山的懷抱中親近着、安逸着，無拘無束的人們早已習慣了這裡的一山一水，自由自在地享受着這裡的一草一木；這裡陳列着棧道、鑲嵌着青石板，彷彿一下又邁向歷史的入口處，偶爾聽見那一陣陣清脆的鈴鐺聲順着青石板路從深山老林里傳了出來，有如天籟之音，又似夢幻般，像是歲月馬幫的回聲。許是我們攪動了山裡寧靜的細胞，一路上，就見生動的小鳥、受驚的野兔、不知名的小動物誘惑着我們的視線，或被一棵樹一叢草地隱匿了，又或被前方的一彎處塞住了，但願可愛的小生靈一路走好……蟬不愧是山林里友善的歌唱家，聽到這些大自然精靈不知疲倦的唱歌聲，才真正知道什麼叫夏日的光顧與眷念，才深深知曉鄉野的特色與韻味。隨意站在一個半山腰，賞六月的雲，大朵大朵的，白白胖胖的，重重疊疊的，似一把碧空如洗的刷子，把天空刷得亮亮的；又如一個變幻莫測的魔術師，把天空拖得遠遠的。那漫山遍地的林木，成就一片翠綠髮達的世界，豐富着山裡的內涵，武裝起山裡人的秘密。從山間農家門口隨心所欲地掬上一口清澈的井水，一股冰涼甘甜頓入口，直抵心田。徜徉其中，人的心靈似乎一下找到了依託精神偶遇了寄宿，往日的紛擾繁雜此時此刻七零八落地如流水漂般散去，頓覺與城市比的不同凡響。
龍溪湖水庫是大自然賜予的恩澤，既像一支古老的牧歌那麼悠揚，又像一支現代派的抒情詩那麼浪漫。但見偌大的水面如一面平祥的鏡子靜躺着，似乎什麼也激不起她的興趣，只待有緣人一睹她的美姿，吮吸她的芳香，或許深情地聊起她的前世今生，她才會少女般地羞澀回眸一笑，波光蕩漾一回。相傳她是一條修行千年的神龍，因貪迷這裡的美景，久居不歸天庭，后玉帝令雷公捉拿，神龍一路逃竄，終不敵而亡，鮮血流成的小溪叫龍溪，龍溪湖由此得名。
川口雖屬衡南最偏遠的鄉鎮，但地偏志不短，發展的速度似六月的熱度，又如戀人般慷慨的大手筆，只待世人評說了。這裡有着衡陽稅收靠前的幾家大型企業、衡陽第一個飛機滑翔基地，有着現代傳奇的物流馬幫，猶太人的真實再版，還有着與耒陽竹海有得一比但尚未開發的遍地竹林、耐人尋味的將軍廟、風生水起的白水飛瀑……我們一路欣賞着，一路有感着。這裡的山水文化原汁原味不添油加醋，這裡的戶外景色輪廓分明不同流合污，只待理性開發了。我們又好似在歷史與現實的邊緣上跳舞，只有好好閱讀與思考的份了。
川口之行，不虛此行。一路下來，我們讀懂了什麼叫變，什麼叫情。川口之美已吸引了大量遊客，尤其是戶外體驗者情有獨鐘的樂園與天堂，城市鮮見的，鄉間特有的，林中本色的，一覽無餘，惹得一行人如天悟者，又似懵懂者，自覺有些欣欣然與飄飄然。看人生過往，問世間塵土，不就是為聽花開的聲音，看鳥語的顏色，觸心跳的際遇，以解渴遊子心中的不舍與眷念？！這不啻是一次鍾情的山水之行，也是一次別樣的精神之旅，還是一次不賴的文化之求。因此，離別川口，便有了離開如詩如畫的人間仙境之感，離了恬靜安寧的世外桃源之嘆；因此，歷史、文化、發展，這些宏大到可能導向與空洞和盲目的詞彙，就會在心中變得溫暖，並充盈着生活的不實，甚或信仰的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