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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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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慈悲崇聖寺

  從大理古城出來,來不及整理思緒,就站在了崇聖寺的腳下。這座昔日的皇家寺院,依蒼山,臨洱海,氣勢恢宏,如今迎接着南來北往遊人如織。但是不管這個世界是如何的滄海桑田,崇聖寺三塔,卻以亘古不變的姿態,靜穆超然地看着芸芸眾生。抬頭,是風雲在蒼山十九峰之巔流變;低頭,是自己在洱海水面永恆的倒影;側耳,是蒼山之澗十八溪永不停息的奔流聲。

  因着心底對佛的敬畏,每個人都不約而同地安靜下來。拾階而上,耳畔沒了嘈雜。那一刻,我想每個人都能聽到自己一直不曾聽到的聲音,那是我們在喧囂的生活里被逼到角落一直忽視的聲音;那一刻,我想每個人都會暫時的忘記俗世,忘記煩惱,忘記名利,也忘記牽絆。在這座象徵著雲南古代歷史文化的古老而又雄偉的寺院里,每個人的內心都會不由自主被清空,腦海里,只剩下慈悲的誦經之聲,久久回蕩,蕩滌着每一顆受傷或受壓的心靈。

  遊覽崇聖寺,每個人的臉上都寫着虔誠。當跟隨導遊,沿着中軸線,登上最高處,香煙裊裊,佛樂飄飄,整個人純粹得像大理燦爛的陽光。抬頭,蒼山像是一個巨大而悲憫的懷抱,整個崇聖寺,就處在這懷抱的正中央,和這座山一起莊嚴而又肅穆。

  在這裡,曾有大理國的九位帝王,放棄了江山美人,放棄了花團錦簇的奢侈生活,來尋求心靈的皈依,在千尋塔慈悲的注視下,一步一步遁入空門,以求內心的寧靜。崇聖寺,它有這樣的力量,讓受困者頓悟,明白在生活里,原來不一定非要把什麼緊緊抓在手心,要學會看得開,放得下,尋找隱藏的希望,自我救贖。

  整個遊覽就在這種安靜得聽得見心跳的氛圍里結束,坐着觀光車下山時,在綠的松柏掩映中,看見一株白玉蘭燦然開着,像是一個喬裝的女子,昭示着一些我不明白的事情,也讓我明白:我只是一個凡夫俗子,一個匆匆過客。

  二、夢回蝴蝶泉

  泉上大樹,當四月初,即發花如蛺蝶,須翅栩然,與生蝶無異;又有真蝶千萬,連須鉤足,自樹巔倒懸而下,及於泉面,繽紛絡繹,五色煥然。

  ———《徐霞客遊記》

  美麗的事物,不管它是處在這個世界的哪個角落,都會有傾情的腳印到達,不管古今,無論中外。徐霞客的這段記述里,泉正是蝴蝶泉,位於蒼山雲弄峰下,水清澈透明,似一顆閃亮的寶石;樹是合歡樹,一株,粗壯彎曲,橫跨泉上,濃蔭婆娑。如果算上它在蝴蝶泉內美麗的倒影和在遊人心裡永久的身姿,那麼就不止是一株了。

  蝴蝶泉,當聽到這個美麗的名字,輕輕在心底念着這個美麗的名字,就足以讓心一動再動了。

  何況,還有那麼美麗的竹林小道,在午後斑駁的陽光里,靜靜迎接着我們這些擦肩而過的有緣人,深邃、悠遠,一如那首有名的情歌。在這樣的小道上行走,哪怕什麼也不想,都會驚起心跳,會把腳步一再放慢,就算那樣一直走下去,就是幸福的所在了,也不捨得把追尋的過程匆匆度過。那些每年追趕着蝴蝶的腳步,來參加“蝴蝶會”的白族青年男女,在歌聲里尋覓所愛,無非就是為了在這條猶如愛情一樣美麗的小道上,一路牽手慢步同行吧?

  因為是在錯的時間來到對的地方,所以我沒有看到合歡樹朝開暮合狀如蝴蝶的美麗花朵,聞到那些吸引無數蝴蝶齊聚泉上的縷縷清香,看到蝴蝶即會飛的花朵、花朵即靜止的蝴蝶的唯美畫面。那中間,也應該有當年梁山伯和祝英台羽化成蝶的那一雙吧,這是愛情的清泉,這一對痴情的人,又怎麼會捨得不來呢?

  導遊說,蝴蝶泉,和一個凄美的愛情傳說有關,對此我毫不質疑,大理這地方,沒有愛情追隨,就不是大理了,他本來就是愛情的國度。在傳說里,那個美麗女子雯姑就住在泉邊,遭遇她命中不能承受之重的愛情和霞郎,也遭遇他們命中注定的劫數。在大理,每個凄美的愛情故事,都不能像白雪公主那樣有皆大歡喜的團圓,所以他們在地主的逼迫之下,無望做一生一世一雙人,只能選擇沉入泉底,化作一生一世一雙蝶,來去翩然,把這眼泉的名字由無底潭改寫為蝴蝶泉。如果我也能篡改傳說,我倒更希望他們是化作泉上兩棵相依相偎的合歡樹,兩棵愛情森林裡的不朽之樹,散發著永恆的愛情一樣神秘的幽香。因為蝴蝶里,有了梁祝,已經夠讓人傷神的了。

  轉了一圈,從一個人為痕迹很重的,也有一些蝴蝶安慰遊客的蝴蝶館出來,發現規定的時間已到,只好感嘆,走得最急的,總是最美的風景,以致回來這麼久了,我還是會在夢中回到蝴蝶泉,在那條竹林小道上一直走啊走,永遠沒有盡頭一樣,耳邊是那首歌在輕輕低唱:大理三月好風光,蝴蝶泉邊好梳妝,蝴蝶採花為花蜜,阿妹梳妝為那樁……

  三、那地方我曾去過

  對一個城市的喜歡,有時不需要任何理由。而且因着這種心底的摯愛,往往會在靠近時手足無措,所以,當在黃昏抵達麗江古城時,這座建於南宋末年的滄桑古城,讓我情怯。

  導遊說麗江是一個會讓心變得很柔軟的地方。我就想,在我的心很柔軟時,我要在黃昏,在麗江的白牆木窗古樸的某間房子里,一杯茶、一本書,曬夕陽,或者發獃。然後,在燈火次第亮起的時候,去漫步,一直到燈火闌珊。我總是固執地認為黃昏時的麗江,安靜舒緩、悠閑美好,這才是它的本來面目。

  可是,我卻沒有做到。黃昏在我的腳步匆匆里被丟失,我收穫的,只是幾條圍巾。拂面而來的風,渠里清清的流水,柔媚的水草,當這一切從夕陽的餘暉里跨入街兩邊的燈火輝煌時,斑斕的炫目的麗江之夜拉開了帷幕,我卻來不及和我喜歡的黃昏告別。心底,彷彿聽到那架巨大的水車,在唱一支古老的歌,依依呀呀,轉走一切,了無痕迹。

  我在心底和自己妥協:找個酒吧去喝酒吧,靜靜地,在迷離的燈火下,聽憂鬱的歌手唱情歌。正好同行的朋友邀請,欣然前往。可是一腳踏進去,擁擠的生命在喧嘩,我卻聽不到麗江的脈搏,只看到一張張面孔,熟悉的陌生,陌生的熟悉。那一刻,有點發怔,不知何去何從,倉皇地退出那個叫“一米陽光”收費昂貴的酒吧,復又被捲入來來去去的人潮里,滿心的失落。路邊有很多樹,找一棵靠着,心情慢慢平復,看到旁邊很多人在買花燈許願,我卻忘了也買一盞讓它逐水而去,讓它逐水而去,這想象和現實的巨大落差,這燈紅酒綠里我的失落,這被商業氣息掩蓋的麗江之夜。

  麗江是塵世真實存在的桃花源,可以順水而進,逆水而出,永遠不必擔心會迷失方向。對於一條路走N遍還會失去方向的我來說,本來可以的,可以放心地,隨意地走遍麗江古城的每個角落,一直到燈火闌珊。可是我還是選擇放棄,以放棄來固守。

  也許就是這樣吧,所有的事情都不會完美無缺,我應該懂得為美好留個遺憾的角落,更應該懂得在遺憾時為希望留個角落。

  此去經年,當再次遭遇和麗江的點點滴滴時,我都可以說,那地方我曾去過。不但去過,還在未離開時,就陷入對它的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