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官員走路之種種

　　與官員走路之種種

　　傅伯勇

　　常常陰差陽錯，與一些官員不期而遇，並一起走路。出於禮貌，也出於對一個生命的尊重，難免寒暄幾句；如果路程較長，也投機，可能還會深談。相逢就是緣，我把這當成了一種機緣，也珍惜着機緣中的點點滴滴。

　　當然，人從降臨世間到老死的過程中，總有人與你萍水相逢，總有人與你擦肩而過，也總有人與你走一段路或者發生一段故事。這種相遇，也只是一件普普通通的事，一件司空見慣的事，就好像在夏天的山路上遇見了一隻螞蟻，或者在清澈的小溪邊看到了一隻魚蝦，就只是一個生命而已。

　　就是這種走路，如果遇到某些人，可能就會有一番作為。這些人中，有的會受寵若驚，沾沾自喜，甚至眉飛色舞；有的會投機取巧，就像強盜進門，總要順手牽羊的撈點東西；有的會狐假虎威，裝腔作勢，自我陶醉。遇到這種情景，我可能還是因為過於麻木，始終還是感覺不到被寵的滋味；也因為愚鈍，也不會意識到想要牟取什麼；只知道自己還是人，官員也還是人，所以就沒有把自己當狐狸看待，也沒有把官員視為老虎。

　　與官員走路，一路走來，你還會看到各種形形色色的情形。

　　倘使遇到普通老百姓，或者小孩，相對可能簡單一些。如果他們對我們都不認識，他們當然會置之不理；野蠻一點的，遇到道路狹窄時，還不會給我們讓道呢；或者刮擦了我們，也不打聲招呼，或者望我們一眼，或者看都不看，就自顧走了。如果他們認識我們其中一個，本分一點的往往就自顧與認識的那個人打招呼，甚至不顧我們各自的時間安排，還可能天南海北的神侃呢，而把我們中的另一個人涼在一旁，不管不問，晒乾魚鰍呢。如果圓滑一點的，往往就先或者微笑，或者握手，或者表示其他見面禮，然後再與認識的那個寒暄幾句。

　　倘使遇到公職人員，情況就較為複雜。遇見不認識我們的自不必說，遇見大一點的官也不必說。認識我們其中一個的，往往打聲招呼，就走了；如果有事，交談幾句，也會很快的離開。但如果認識我們兩個的，這裡邊就有大大的名堂。第一種情形是與我們都認識，但是並無私交。有的遇見我們，目光會同時放在我們兩人身上，同時打招呼，半斤八兩，平分秋色，沒有一絲厚此薄彼；有的是得隴望蜀，想與官員套近乎，藉機靠近官員，心中早就分了主次，而把重心傾向了官員；有的是平時遇見我主動打招呼，而這時心中就只有官員了。第二種情形是與我們都認識，但是只與官員有私交。這種情形，一般自然是側向於與官員打招呼；也有圓滑的，將我適度拔高，也寒暄幾句。第三種情形是與我們都認識，但是只與我有私交。有的遇見我們，側重於我，還是能夠保持原始的友誼狀態，保持着自己的本色；有的就側重於官員了，在他們看來，我當然重要，但官員比我更重要，官員手中有他們需要的東西；有的則把我完全擱置一邊，而將舌頭長長地伸向了官員，好像官員身上有蜂蜜一般。第四種情形是與我們都認識，同時與我們都有私交。如果以友誼論的，自然還是以友誼的深淺來打招呼；如果以利益論的，自然是以利益的輕重來應對。所以，即使與我具有深厚友誼的，難免友誼在利益的選擇之中顯得弱不禁風，甚至蕩然無存。

　　這些情形，足見世道之莫測。所以，尚非迫不得已，路遇官員，一般能夠躲避的，盡量躲避，避而遠之，免得尷尬而沒趣。當然也無妨，如果遇見人，你就把他（她）當人看；如果遇見鬼，你就把他（她）當鬼看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