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終於聽見鑰匙開門的聲音了,老公平安地回來了。老公帶着一身刺鼻的柴油味站到了我的床前,只見他一臉的疲憊,那雙曾經柔情似水、曾經炯炯有神的眼睛里此刻布滿了血絲。他的嘴角上又起了一片水泡,嘴唇上也因乾燥起了一層皮。
“老婆,我回來了,你高興嗎?”他問,
“高興,你能平安回來我就高興。”我由衷地回答。
老公在身上那件布滿了油漬的制服的兜里掏出一個拳頭般大小的香瓜,他用手使勁地擦了擦香瓜的外皮,然後,咧着那張乾裂的嘴討好似地對我說:“老婆,這的香瓜是別人給我的,我沒捨得吃就帶回來給你,你快嘗嘗甜不甜。”我接過那個滿是柴油味的香瓜使勁地咬了一口,老公笑了。他問:“甜嗎?老婆”
“甜,真的很甜!”嘴上答着,心裡在想,能不甜嗎,即使是苦瓜這會也必須是甜的。
老公去衛生間洗漱了一番,回來脫衣服時又在衣兜里掏出他那個信封式的工資袋遞給我說:“老婆,我發工資了,你快數數。”雖然他的工資袋很薄,可接到我手中卻是異常的沉重,因為這裡面裝的是他這一個月的心血,這也是我們全家的生活保障。
我抽出鈔票枕着老公伸過來的臂彎,一張一張仔細地數着。老公在我耳邊輕聲地嘮叨着:“老婆,我的衣服上都是油,你又得受累給我洗衣服了。”
“跟你比這點累不算什麼”我答道。
當我扭過臉再看他時,他已是鼾聲如雷。
看着老公那張憔悴的臉,我的心疼了。
今夜,他又將踏着夕陽穿過黑夜迎接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