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一天的好天氣從中午才真正開始。房間里,花開得無比碩大嬌艷,亮晶晶的水珠鑲嵌在花瓣上,如果不曾走近,一定會有人誤以為是一束真正的鮮花。許多看客都作此誤會。時花比我還年長,姑姑送給媽媽的禮物,現為我所有。
一套木製的樂器模型擺在花下,妹妹從北海帶回來的小玩意兒。她們都去過銀灘,唯剩爸爸和我。
小星星鋪陳着房間的一角,這些貪玩的,都來人間分食煙火了。幾個相框里分別放置照片,弟弟,妹妹和她的同學,我和我的同學。有些人已經沒有了聯繫,有一兩個也僅是掛個名在組裡,不說閑話。海璐倒是常常與我聯繫,即便也不多說,我們關係良好。
午覺醒來,桌子上有果。金色黃皮果,一個個打在枝頭上,彎着垂腰,類似金子。剝開一個,酸甜果肉,原來財富可以用這般形式珍藏。一滑入腹,吐出翠綠的果核。
弟弟從書架上拿走了海明威的《老人與海》 ,桑提阿果的確是一個可以相識的老頭。我猜測他下一本要看的書可能是馬克.吐溫的《湯姆.索亞歷險記》,接着便是兄弟篇《哈克貝利.芬歷險記》,這些都是我以前看過的書。
安靜的午後, 獨自在房間聽法語歌曲“愛是藍色的、淡紫長裙、夢之浮橋”類此。法語號稱是世界上最優美動聽的語言,一點兒也不過分。法國一派的意識流,拍攝電影時的獨具匠心。我喜歡他們從來表現的都不僅僅是藝術,也是生活,生活即是藝術。攝影鏡頭緩緩地對着一個人的臉,臉部的結構,逐步擴大的毛孔,一雙眼睛裝滿了一輩子的積蓄,他曾真真正正地在人世間走過。
塵世的人要服侍柴米油鹽。黃豆子兒泡在水裡兩三分鐘就泛起一層皺紋,老得可真快。小南瓜造型獨特,像吹起來的氣球似的。
奶奶養的小貓蹲在窗口,碧綠的眼珠子,水靈靈的像一位小姐。我望它一眼,它便叫一聲,我定定地望着它,它又一直叫喚着。小孩子哭泣的聲音,應該如它一般樣。
洗過的頭髮在月光下滋養,晚上的天空比白天看起來還要明朗。夜空清凈得如同白紙上的畫,藍色,白色,月色,星星閃爍。 一覽無遺的夜色,人在天涯。
遠處燈火闌珊,有人家,世間浮華。晚風吹着細發,吹不動人的影子,亦無法吹動樹的影子。磬石般佇立,不發。果園裡那棵李子樹枯死了,真讓人傷心。
鄰居家的小孩在和他的奶奶說話,弟弟望着天空不停地念念,今晚的星星好明亮。
月下的影子怎麼也拉不長,看來現在還不是很晚。前面大路上別人說的什麼話,全都被我聽到了。夜,靜美還帶着罪惡。
狗叫的聲音迴轉在耳朵旁邊,哪裡有陌生人走過。雲朵越來越低,月亮穿過它,蒙上一層面紗。
天邊有閃電,電母正和雷神吵架,不去管她。
聽音樂的人都不想再說話,難道你還不明白我所有的話都在音樂里。故事在心裡發芽。
離天最近的,極易吸取日月精華,恐怕你我已在仙界備有名籍。待容顏老去,揮手一別,即能入廣寒冷眼世間繁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