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一次夜班車,是多年的願望,寄託微妙萌動的情愫。
撇開了一切繁瑣和麻煩,只為索取一次自我的慰藉。
車內嘈雜擁擠。依舊習慣坐着倒數第二排靠內的位置,沒有耳機,心旌里卻已蕩漾出澹遠悠揚的旋律。
有人坐在我旁邊,斜覷一眼,是位好老友,只能迅速將頭轉到一邊迴避,不知他是否還能認出我。
曾經親密無間互相需索的玩伴,如今相見已是無言。
並無太多感懷,我們只是曾經在一段時光里一起躲避寂寞罷了,只是需索。
車急促發動,將視線狠狠盪到窗外,隔絕了一切喧囂。
夜色岑寂,像是一張張陳舊的泛黃老式相片,不敢觸摸,只能遠遠凝望。
有幾處稀疏的霓虹燈駢排在一起,不知從何滑出的暗啞光影躍動在車窗相映射的角落,游弋在視線邊緣,始終追隨,給人以慘淡的視覺傳達。這個冷清擁擠的城市,整日庸碌的社會底層勞動人員川流不息,人人都想要擠出去,闖進來的人,只是過客。
晚風輕快地掠過,吹涼了思緒。車內學生的歡聲笑語不斷衝擊衝撞着那一層柔軟韌性十足的保護膜,瞬間化解。
言語被潤濕,時隔一年,已寫不出太過於感性的文字,去年的內心些許如今已經顛覆倒塌,只想每天隨意寫些東西,不去雕琢太多,斟酌太久。
我的童年蜷縮在陰影里,我的青春死在我心裡,我的未來也將壞在我手裡,這一切只與我相關。
不想寫太多,隨筆罷了。
下車的時候不知是誰輕輕拍了對方的肩膀,說了一句再見。
不會再見,無法再見。
去拿車的時候路過母親的住處,門口幾個人在圍觀一個醉倒在地不醒人事的酒鬼,一名警察拿着一瓶扭開瓶蓋的礦泉水在他耳旁“循循善誘”說著什麼,一瞬間,覺得自己異常清醒。”叔叔看到我打了聲招呼,不知母親睡了沒有,誰知道呢。
本來想去湖濱大道轉轉,可是作罷。很疲憊,這個城市困住了我,而我迷路已十多年,早已分不清原來的路。
總有一天,我會離開這裡,該去哪裡?我不知道,這也不重要,離開這裡就是我唯一的目的地。
回去的時候選擇了一條偏僻寂靜空曠的路,加速疾行,風聲夾緊了耳朵,無比暢快。
我要回家,我要趕快回到那間空蕩蕩的房間里,關上門,打開夢。
活着,只要還有一個地方能回去,就不算太差。
——————無處可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