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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離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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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與我攜手並肩,風風雨雨40多載,無怨無悔地支撐起這個家。她不會撒嬌,更不會偷懶耍滑,忠厚。老實,本分,土得掉渣。人們心目中吃苦耐勞的的老黃牛,甚至還比不過她。長年累月的身體透支,她終於給累趴下。

  原本就沒有對與錯,只緣我生活在“風雨”中。文化革命逼我輟學,17歲外出當盲流(打工),三年後與她結為伴侶,為了這個家忙活。我79年辭去民辦教師工作,外出討生計,她一個人挑起孝敬老人,撫養子女的全部擔子。

  上帝撒下一把種子,它會落入山川,大海,沃土或者沙漠。別怨天尤人,別計較成功與否,能在你生存的空間里成為佼佼者,應該知足矣!倘若再能做到不愧對親朋,就不算白白來人世間走一回

  林海中的參天大樹與沙漠中的小梭梭樹,究竟那個更有價值?木耳與肉蓯蓉會作回答。她就像一棵梭梭樹,植根於貧瘠的鄉村土壤,在艱苦的環境中拼搏,壯大。踏早露,披晚霞,任勞任怨,默默地耕耘,打扮着自己的家。

  她的生日是1949年的重陽節,故名“滿菊。”(她是家中第四女,也許隱含“滿足”之意。)俗話說,“女占雙九,要啥都有。”其實不然,就像她雖然與抗日名將——吉鴻昌是鄰居,卻風馬牛不相及一樣,她擁有的一切,全都是靠血汗換來的。(蒼天可以作證。)

  心情與事業成敗關係甚密。喝口涼水也塞牙,我一生中不如意事十之9.9。櫻桃園(樹)被凍死,桃園(樹)被淹死,加工的商品被無理查封,辦工廠合同被騙,出書不賺錢……風風雨雨幾十年,稜角幾乎被磨平,小脾氣卻不停地瘋長。她心甘情願地成了我這個失敗者的受氣包。兩盤下酒菜,一盆洗腳水……

  “清高”是把無形劍,在賊窩裡,不偷者只能被淘汰。眾人皆醒獨我醉。“有道”之財惜乎少也!這便是我運氣不佳的根本所在。這當然也是直接導致她奔波勞碌的主要原因。然而,數十年風風雨雨,她竟然沒有一句怨言!!

  辛勤耕耘了30載,終於盼到了女兒出嫁,長子成家,次子開起來診所。作為母親的她,嘴角綻放着舒心的笑意,臉上洋溢着紅光,眼角的魚尾紋似乎也平展了許多。苦日子就要熬出頭了!她心中對前景充滿了憧憬與希望,好日子在後頭呢!!!

  篤信“好人自有好報”,一生中從不做損人利己的缺德事,可結果卻令人非常遺憾。集畢生精力經營的家,眼看就要步入幸福安康的時段,不料禍事卻接二連三第降臨:先是跑貨運的長子超速時掛住了大客車;二是女婿出車禍身亡;三是干醫生的次子出了狀況,被死者家屬鬧事訛詐……

  船到江心失了舵。接二連三的不幸,一下子將這個溫馨的家推到了幾近崩潰的邊緣。悲傷,無助,債台高築…… 一家人若夜入泥潭,拚命掙扎卻見不到一絲亮光……而作為主婦的她,除了比平日里更少言寡語外,就是更加悉心照料着全家人的生活起居,儘管疲憊不堪,嘴角卻不時流露出慘淡的笑意。

  如果不是親眼目睹她在夜裡偷偷地流淚,誰會知道她的“冷漠”外表下面。包藏着一顆金子般的愛心!她自己悄悄飲下痛苦,將笑顏賜予親人!!!

  全家人度日如年地排解着諸多困擾與憂慮。驀然回首,她依然滿頭華髮,微微地弓着腰,臉上憑添了些許菜色,目光黯淡……家人屢屢勸她去體檢。她總是淡淡地一笑,婉言謝絕。直至2010年的初冬,她半邊身子再也不聽使喚,歪倒在菜案上……

  醫院檢查結果是中風。救治了20幾天,她總算是能勉強下地走路了!從此,一向樂觀勤快的她,突然變得沉默寡言,痴痴獃呆。她不止一次自言自語地說:才60歲,怎麼就成了累贅!!不,不該是這樣,我不能這樣拖累兒女們,這個家也經不起拖累不起呀!半年後——2011年農曆3月14日……

  吃過早飯,我告訴她我想去溫泉(澡堂)泡個熱水澡,洗洗這一身的晦氣。她凝視我片刻,默默地點了點頭。我說,等着我,最多一個鐘頭,我就會趕回來的。20分鐘后,鄰居後生神色慌張地衝進澡堂,結結巴巴地對我說:她……喝農藥自殺……我一下子癱坐在地上……

  幾經搶救,她終於保住了性命,可右半邊身體再也不聽使喚了!這麼善良的一個大好人,她甚至於連謊都不會撒,更不可能會幹什麼缺德事,為什麼厄運會降臨在她的頭上??怨天尤人沒有任何意義!作為丈夫,我必須保證她吃喝拉撒睡不再受任何委屈。我想,換做是任何一個敢於擔當的男人,都應該、必須怎麼做!

  寬容,包容與忍讓,幾乎貫穿我的一生。命運的捉弄也沒有使我頹傷。我堅信,好人不一定有好報,但一定會心安理得,睡個安穩覺。

  願執之手,心貼心,不離不棄,天長地久!!

  願蒼天眷顧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