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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靈之傷

白雲飄飄範文網 編輯:得得9

  小楊戀愛了,證明我的生活中最後一個死黨也離我而去了。

  突然見覺得好孤單好孤單,看着一個又一個熟悉的影子有了依靠的對象,不管是真是假的都有了愛情。我卻變迷茫了,有時使勁的揉自己的眼睛想看清他們,卻始終不明白他們所謂的愛情是什麼,只是在自己的王國里幻想着,沉默着。

  小楊喜歡冬天,她說冬天裡有天使的影子。雪精靈在天際吟舞的是上帝最浪漫的詩。每每聽到這句話我都說她是完全的超現實主義者。而他總是撅着嘴說我不懂風情,有時還化生氣為紙屑一團向我砸來。但是我確實沒有在北方年年都有的雪中看出有什麼的浪漫,只是在似有似無的蹊蹺中略感悲傷。

  後來來到了成都,完全陷入了陌生。面對新的人和事,本來覺得自己很快就便可以融入這個大都市,卻總是在滾滾人流中被人遺忘,以至不知去向。

  第一次在成都過冬天,總覺凄慘。沒有了北方刺骨的寒冷,沒有了北方憑天而降的壯美,總覺得不充實。所以在這個大都市裡我無時無刻不在想念着北方,想念着北方的小楊和雪,想念着北方精靈的浪漫。直到踏上北歸的列車我都沒有停止過那種暢想,因為這座城市帶給了我最多的只有陌生。小楊還是經常給我講北國精靈的故事,我越來越覺得自己是一片北國的精靈,走上了南國煉獄般的生活。幸而北歸的車輪一直前行帶着我奔向了心靈的聖地,我們一起穿過了秦嶺、華山,我能感覺到我正在一步步靠近那塊埋藏我心靈的地方,我能感覺到她在呼吸,她在呼喚歸來的聲音,那麼親切,那麼迷人,就像是小楊《紛飛》的歌聲。

  火車一刻也可以沒有停留,合著我回家的節拍一口氣就到了黃河邊,當那種孕育文明之美和精靈紛飛之美在一瞬間碰撞時,我那顆眷戀已久疲憊的心終於有了一種歸宿感,而且是那麼的強烈而赤誠。皚皚白雪覆蓋了整個晉東南平原,我出神的望着整片整片的白,體味着心中久久回蕩的感動。列車上響起了山西民歌《桃花紅杏花白》”桃花你就紅杏花你就白…………”我不知不覺的陶醉在了精靈的世界中。在她們紛飛的身上我看到了中學煤屑鋪設的操場,吊著脖子的籃框,茶樓房前長長的隊伍,青青的楊柳,以及小楊美麗的笑容下大而迷人的眼眸,那麼矜持,那麼執着。

  初次真正結識小楊時我坐在她的前面,我們都把計算機上機課時間花在了局域網的聊天上。每次她都對自己的網名精心設計,而文字的靈性似乎又讓我每次都能捕捉到她的氣息。所以每次我們都在用不同的名字聊着幾乎相同的故事,還樂此不彼。回到教室她又向我描述自己在機房結識的心靈感應白馬王子和將要經歷的愛情神話。我總是笑着聽她講她的故事,而她總是說:笑什麼呀,小樣!你又不懂那種感覺。

  小楊喜歡北方特有的凍窗花,她說那是精靈的刺繡,觀賞盡興便詩興大發,在窗帘布上大筆揮灑。致使效仿者絡繹不絕,窗帘布成了黑色六月壓抑下遷客騷人們抒發感情的平台,一橫一豎一歪一斜的描摹着泡沫式愛情的興起和毀滅。小楊說那叫愛情的自生自滅,唯有經歷了痛苦才能出奇制勝。當時我覺得他的話還是很有道理的。窗帘的一角很快就被寫滿了,包括小楊在內誰都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挑戰老班四隻眼的古板視力。後來小楊就把他的詩寫在了小紙條上遞給我還說是是絕密文件,如有雷同,純屬巧合。從淡淡的詩意中我讀出了一種憂鬱,外在樂觀軀殼下憤世嫉俗的憂傷。在那個冬季里我們開始相互交換絕密文件,在似乎相同卻又迥異的詩界王國里交換彼此懵懂的心。

  小楊喜歡悲劇,總是用淡淡的悲傷感動自己。我們談論小說,一起感受主人公的喜怒哀樂,也嘗試着寫小說,並且彼此承諾為第一讀者。她寫的是近似台劇式的愛情悲劇,主人公在超現實的精神基礎上悲歡離合,愛恨情仇,我說她是柏拉圖。她卻說我是低智商小學生,一看我的小說就知道寫的是我和她,卻還是被我的男主人公那段水晶表白感動。而我則期望有一天我是那個男主人公,幻化成她身邊的一片精靈,簡簡單單的快樂着、飄飛着。

  …………

  在小楊喜歡的冬天,在精靈紛飛的季節,終於我回家了。家鄉的雪已經下了十多天,累積着我在南國無盡的思念。

  小楊卻遲遲未歸…………

  生在北方,長在北方,北方家鄉的一草一木都那樣的熟悉。我常常認真的欣賞着上帝最浪漫的詩,就好像小楊在唱歌,在跳舞。對她異樣的感覺已經自然的成為我對北方唯一的牽挂。

  等到小楊回來時雪已經停了,我只想靜靜的看着她,卻發現她不敢正視我的眼睛,只是時而一瞅,在那個讀出很多東西的眼睛里第一次讀出了無盡的陌生。

  我們走在那段記錄了我們無數腳印的鐵路上,一句話都沒有說。那種無言演變成了可怕的沉默,鼓吹精靈紛飛着我們的感覺,記憶思念,萬千積累的情愫在天使的映襯下顯得那麼蒼白而無力,只是習慣還倔強的讓我們牽起了手。

  和她聊了很久,才發現彼此的距離,她有她的方向,我有我的。。我們正應證了那句簡單而有深刻的話:距離產生美,源於分開時的一種不習慣,有一天一旦習慣了這種不習慣,距離就會發揮它本身的作用--隔離。

  看着依舊修長平行的鐵道,只覺人面桃花,物是人非。幾多的感傷,幾千句幾萬句想說的話只能化為一句簡單的問候,而後又是無盡的沉默。

  曾經幻想過我們的將來,有一個漂亮乖巧的女兒,一起過簡單而又快樂的生活,去可可西里旅行,在物慾橫流中我們隻身相守、相濡以沫,遁出人事繁雜的塵世,管他冬夏春秋。如今我只能輕撫着心胸哽咽疼痛,承諾自己會忘記,走向風雨兼程,而後還強裝歡笑違心地道出:與其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有時覺得是對自己的一種安慰,是一種對自我感情的療傷。可誰又能說這不是一種自我的解脫呢?

  也許在另一個大都市裡,小楊早開始了自己新的生活,找到了那個和自己一樣喜歡精靈的人,印證了心中久違的愛情神話,於是戀愛了。也許如他說真的需要一個人陪伴,一個人來關心有一個肩膀依靠,所以選擇了左手和右手。浪漫和簡單都叫愛情,都是需要呵護的,只希望她愛情的旅途不會迷失方向,一路上有歡笑,不是強裝;有淚流,卻也不是悲涼。

  如今又來到了成都,心中不時縈繞着小楊和她的精靈,在街上走着總是在陌生的人群中尋找她的影子,希望突然間她會出現在我的眼前。有時也會用勁的想她的神情,但總是被喧囂浮華都市的繁雜打散,直到無法拼湊。我卻還是鍾情於在記憶的頌河中尋覓那一腔物是人非的感傷,讓它凝結成淚如藍焰的精靈,在深邃的蒼穹下翩翩起舞。

  又是一個春天南國春的氣息沖淡了我的記憶。我總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默默的祈禱,為小楊也為我自己。在那悄無聲息的時刻,把都市的陌生、人記得周遭,以及天府專有的霧氣凝聚成篤定飄落的精靈,毫無遮掩的灑落在我的心間,不知道這是充滿芬芳和詩意的浪漫過程,還是靈魂淚滴清曉的撕破了一顆不曾疲憊的心。

  也許有一天我會發現小楊和精靈成了回憶,成為我心中一個大大結,而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努力使自己不要忘記。或許那時我這片精靈已經化成了古都上空的一團霧氣,脫掉陌生孤獨的外衣,拋棄精靈之傷,真正的融入了這片神奇美麗的土地!

  詩人不也說: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