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一切都有已睡去。
當我一個人坐在冷冷的顯示器前才可憐的發現,唯我無眠,聽着窗外傳來的淅瀝的雨聲,獨坐窗前。沒有了睡意,也沒有詩意,更沒有千里快哉縱馬馳騁的情懷,就這樣靜靜地坐着,聽那雨聲輕輕地落在屋頂上,落在院中的綠草上,落在我寂寞的心上。我很俗,我只知雨就是雨,想象不出它象徵什麼意義。只知道這雨滴得我心靈很潮濕,很茫然。
這雨是從盤古開天那一股颶風之後就下起的吧?下了多少年?不眠不倦,無止無歇。我在這裡坐了多少年呢?眼前分明是李白斗酒之後的墨跡未乾,窗外分明是夏商周的風雨依舊,我就這樣坐着,聽雨的聲音。此刻是深夜,深夜有雨,雨的聲音就是夜的聲音,淅淅瀝瀝,把夜淋成一片海,把我的心滴成一隻舟。
於是便有一葉舟載着無眠的靈魂四處遊盪,有一盞燈陪伴我回溯春夏秋冬。
無需假設,我就是一實實在在的俗人,所以我的窗外只有無休無止的冷雨,我的小舟飄蕩在漫漫的風雨中,靠不了岸。在那無法到達的彼岸,沒有大樹,我的心舟沒有纜繩,我就只能這麼靜靜的坐着,聽雨,聽窗處冷冷的雨,和着脈搏,一下一下,鏗然有聲。
那是“潤如酥”的“天街小雨”么?滋生一派“近卻無”的遙遙草色。有草色便有春天,有春天便會有希望。我的春天卻早已老去,“滴嗒……滴嗒……”一種近在咫尺的聲音闖入耳鼓,很規則,很有節奏,也很有感情,難道真是黎明太陽的波光,衝破層層黑暗,登門造訪?由不得我不側耳傾聽,由不得我不四處尋找,我要感謝這相知相許的生靈,來到我的室內,我的耳畔,撫慰我寂寂的心靈,與我共守一方千年的空曠,也許我會置酒一杯,與其對酌……
此時的夜雨,是下了大半夜雨,輕塵早已溶入泥沙逐水長流了。儘管現在看還不見楊柳之色,但我知道,那柳色是青翠欲滴、鮮嫩無比的。古人尚且有這樣的胸懷,而我未度陽關,這雨也並非陽關。況且,這雨無論下時間多麼長,下得多麼大,在雨的那一邊,在夜的盡頭,總會有一輪朝陽時刻在為黎明做着初升的準備,那麼,我何妨不去把夜讀成一把琴,把雨聽成一首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