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題記
初秋,這雨,羞嗒嗒地不停,卻也擋不住西洋潮流風揮發的熾熱。
路人,怪這小城古鎮不解風情,竟小心翼翼地披上白練蜿蜒的煙雨蒙蒙,擎着那碎風,沉默輕嘆。
牽着些許黯然,我任這雨輕輕地敲打着髮髻,任這風捲起片片衣角。
路旁,西歐復古式建築下,濕嗒嗒的梧桐葉悄然灑滿,我踮起腳尖,彎下身子,拈起一片,放在唇邊,鼻尖傳來一絲青澀古典。佇立眼前,早已無人問津的泗水亭公園,我彷彿回到了楚風漢韻的千年;也許,或者,泗水亭是古沛唯一—即將謝幕的多餘回憶。( 散文網: )
“吱呀.....”推開破舊的黑漆木門,嵌在上面的獅頭門環一遍遍銹跡斑駁,腳下的門檻像久不見水的戈壁乾澀得崩裂,頭頂的飛檐下蜘蛛網纏繞着漆屑徘徊遊盪;眼前的“千古龍飛地”幾個大字像個五音不全的孩子來不及憤慨吶喊,便以殘缺落地;昔日光潔的青磚被浮綠掩藏的天衣無縫;兩旁沒有綠葉的矮足裘在白色垃圾的襯托下竟也可愛的別緻;我獨自黯然:那讓我貪戀不已的“曲徑通幽”也再尋不到一絲可有的痕迹。
雨,遮住了天空,輕飄飄地跌落在側旁的小池塘,偶爾盪起的漣漪一圈一圈的泛開,卻又被嬉戲的廢瓶阻礙;嶙峋的假山傲立在波面似乎在傾吐着不甘,一旁飛揚地白色飯盒嘲笑它過於留戀這被人遺棄的水面;枯焉的荷葉依舊承載着雨滴的流轉,卻一不小心把它打翻;搖擺的雞尾鳶依偎在塘邊,怎麼也不願被風帶的太遠,“唰唰”作響的塑料袋諷刺它賴着不走;我獨自惆悵:那令我觸動情愫的“魚躍清荷”也再看不到一瞥驚鴻的可能。
雨,浸入肌膚,透着絲絲涼意,四處散落的煙蒂侵略了曾經的百花正濃;充滿詩意的泗水亭朱漆剝落,壁屑一地落塵;傲然挺立的石檞光禿禿的在雨中折腰;畫刻千年的亭欄階綠點點,坎坷的石碑上字跡模糊,青苔布滿;看這楚辭盡抹,令這雨也黯然失色;飽經風霜的亭壁顏料墨染,蒼涼的閣樓上漢畫石像竟刻撰“xx一游”;聽這漢韻盡毀,婉轉的風也斷然落淚;我獨自輕嘆:那使我魂牽夢繞的“楚風漢韻”也再找不到字字珠璣的感慨。
雨,漸行漸遠,只有涼風還在石板上蕩漾,似乎留戀着那些美好的曾經,不忍心就這樣形影孤單地離開。
我望着風晴的天空,思緒追逐着那飄遠的陰霾在想:難道我們華夏堂堂七尺俊朗要妥協“崇洋媚外別樣紅,楚風漢韻徒舊影”麽?
“噗通,噗通......”連續響徹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回過身,驚訝地看向小池塘:幾條紅色,白色,黑色的鯉魚,吐着泡泡,從水中一躍而起,帶起一片扎眼的水花,在水面半空挑着尾巴,打了一個漂亮的回身,潔白的魚鯽不停地拍打着,晶瑩的水珠在周圍飛速跳躍跌落在幾片泛綠的荷葉上,最後,呈"U“字型一頭竄入水中;遠處的雞尾鳶穩了穩翠綠的身姿;石檞竹挺了挺堅韌的身板;青石板迎着迂迴的水滴古樸的透徹;青衫緊了緊枝椏抖掉雨後的土礫;琉璃井碧清如鏡倒影着夕陽.......
“這場雨來得及時啊,不出意外的話,從明天開始就可以.....一位看守的大爺驚詫的看了我一眼,精神煥發的繼續對幾個提着公文包的中年人說道,......可以整修了。”
我心中頓時一亮,然後微笑着,看了看這千年文化,從他們中間擦過,原來“夕陽無限好,沒有近黃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