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這間小小的禮品店取了名字:冬季戀歌。因為我知道,你喜歡裴勇俊。
那段時間我正在一些大學周邊觀察,看人流的情況和大學生們的喜好、消費能力。而在不經意間遇上了你。
那天你和你的同學走出校園,笑靨如花地從我身旁走過,嘴裡不停地念叼着裴勇俊的名字,隨風而逝的背影留下一陣陣百合的香氣。
那一刻我就知道,前生的債註定今世來償。湧上心頭的卻是不期而至的溫暖。
於是就在你學校的周邊開了這間小店,以期能再次相遇。
在小店開張后的第三天,你就來了。就你一個人,張口就叫:老闆。那已深入神經深處的聲音,讓我心神一震。
你要我拿一串風鈴給你,說要掛在寢室。慌亂中我找出自以為最美的貝殼風鈴,從你的眼中,我看到了欣喜。
純白的貝殼大大小小地結成網狀,我說:這象徵著情網。你笑笑,我接著說:風吹鈴動的聲音,就像深愛你的戀人在對你喃喃低語。你仍然在笑,笑得甜蜜。一陣風過,悅耳的鈴聲生動地響起,我在想:你聽到沒有,這就是我的低語。
你問我多少錢?我傻傻地回答:不用了,送你的。於是你吃驚地望着我,估計那一秒,你以為我瘋掉。其實在第一次遇見的時候,我就已經瘋掉。
你獃獃地望着我,我見到你的睫毛好長,有着片刻地迷離。
2002年的聖誕節,夜裡十一時整,武漢,大雪紛飛。小店裡沒有一個顧客光臨,我也悠哉游哉地欣賞着陳奕迅的那首[MERRYCHRISTMAS],想像着你和你的同學們一起正在怎樣地去度過這個節日時,就更加地想你。
“老闆”,你還是這樣叫着我,從開這間小店至今,你已在我手上買了三樣東西:一串風鈴,一雙羊毛手套,一碟CD。每次我都將預先準備好的台詞拿出來和你對白,直到逗得你哈哈大笑。但我們始終停留在老闆和顧客的關係上,再也沒有任何進展。
今晚沒和同學們出去玩嗎?我看到你的神情不對,於是小心翼翼地問。你沒有回答,反問:有咖啡嗎?我給你沖了一杯康娜,你感激地看了看我。給你的,始終都是最好的。
那晚我們都沒有說話,只痴痴地看着窗外的白雪飛舞,聽着屋內的音樂回蕩。我始終陪在你的身邊,彷彿我們已經置身童話世界。真的好希望,就這樣一輩子,足夠。直到你趴在桌上沉沉睡去。我看到你漂亮的睫毛皺在一起,很心疼。
那以後,你來小店的次數明顯增多,也不再叫我“老闆”,而是直呼其名,那喝聲仿似你是老闆一樣,但我聽着卻很高興。你不是為買什麼而來,只是想過來坐坐。你終於明白這間小店是為你而開的,我很欣慰。
我們聊人生,聊音樂,聊着各自的理想,最後談到感情。你說道:他比你要高一屆,理工科的,少有時間陪你。說的時候,你神情憂鬱,睫毛又下垂了,你不知道,我和你的心一樣痛。
終於,我看到了你的他,高高瘦瘦的他,斯文地戴着一副銀邊眼鏡,面容白晰,頭髮捲曲,果然有幾分裴勇俊的味道。
我故作微笑地迎上前去:今天要光顧小店什麼生意啊?你在他的周遭蹦來蹦去地,歡快地在我的小店裡肆意搜尋。從未見你這樣開心過,但你是否知道,我的心在委曲地掙扎。你看這件白色的圍巾好不好看?你邊說邊拿着一條白色的羊絨圍巾親密地往他身上套,可你沒有覺察到他臉上的不耐。他一把推開你,說了聲:時間差不多了,就轉身離開。只剩你一人,獃獃地站在店裡,看着他離去。我為你而憤怒,很想上前去抓他回來,但,我沒有這個權力,我只有和你一樣的,折磨自己的權力。
那次以後,我少有見你,偶爾見你來的時候,你一言不發地坐在我這兒,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我說:你這樣的女孩是需要人疼愛的。於是你站起來趴在我的肩上痛哭。好想告訴你,其實我才是那個深深愛着你的人。
03年的春天終於來到,乍暖還寒。你們學校也放假了,生意一落千丈。然而讓我牽挂的是,你連一聲道別也沒有就消失了。你的同學告訴我,你早已辦好轉學的手續,去了北京,估計是不會再回來的。我感到一陣陣暈眩,原來在你的心裡,我還是一個開着小店的“老闆”而已。
你放假后的第七天,我收到來自北京的快遞。郵包里一條白色的羊絨圍巾,暖暖地,柔柔地,上面綉着你的名字:晴菲。
冬季的戀歌,卻在春季里唱響。淚水滂沱,灑在陽光明媚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