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胡文在商場買微波爐,碰上抽獎,胡文隨意一抽,便抽了一個大獎,大獎是到川西旅遊。
胡文是和旅遊團一起來到川西的,旅遊地是藏區的一個叫安扎的小鄉,說是小鄉,就和平原的村子差不多,除了一兩幢樓房,全是藏民的帳篷。當地海拔超過三千米,遠處,是高聳威嚴的雪山,雪山下面,有一座金碧輝煌的寺廟。
旅行團的主要節目是藏民的文化,住的是藏民的帳篷,吃的是糌粑,喝的是青稞酒,還參觀了最為神秘的天葬。第三天,適逢藏區年節,這是當地藏民的盛大節日,許多藏民都來到寺廟裡燒香還願。胡文也跟着旅遊團來到了寺廟,聽導遊說,每到有重大節日,寺廟裡都會做酥油燈,把寺里的鎮寺之寶拿出來,供善男信女們欣賞。
這個寺院里的看家之寶是貝葉佛經,每一條貝葉佛經都用一個長長的錦盒裝着,當喇嘛打開盒子,只見每片佛經上面都畫著一個菩薩,還用藏文寫着佛家的偈語,每個字都透着奪目的光彩。聽導遊介紹說,這些貝葉佛經還是在松贊干布時留下來的,貝葉上的字是用金粉和銀粉調出的顏料寫上去的,由於貝葉不好保管,現在存量很少,每一片貝葉佛經都價值連城。胡文別的沒有記住,卻把這句話深深地印在腦海里。
回到家,胡文找到他的同學甘根,甘根這幾年,靠倒騰古董迅速致富,聽說存款超過了三百萬。胡文問甘根:“你說,唐朝的貝葉佛經,一片能值多少錢?”甘根聽了,問胡文:“兄弟手裡有貨嗎?”胡文沒有回答,只是撇着嘴,笑了笑。甘根說:“如果是真的,一片價值五十萬,那可是寶物呀。”甘根說他們圈子裡有個人搞到一片貝葉佛經,出的就是這個價,如果胡文手裡有的話,他可以幫胡文脫手。胡文說暫時沒有,過幾天就能搞到。
胡文偷偷製作一個假身份證,獨自來到安扎鄉。上次,他聽導遊講過,安扎鄉是藏民區,這裡的藏民民心純樸,誠心向佛,所以寺院里經常夜不閉門。胡文為了探聽貝葉佛經,白天來到寺院踩點,令他感到驚奇地是,有一條貝葉佛經竟然放在正堂的佛龕前。
到了深夜,胡文偷偷地潛進寺院,見寺院里點着蠟燭和藏香,裡面空無一人,白天瞧見的那片貝葉佛經也放在神龕上。胡文心想:“這真是天賜良機。”就把裝佛經的盒子包好,揣進懷裡,藉著茫茫夜色,向遠方逃去……
過了幾天,胡文打電話給甘根,說他搞到了貝葉佛經。甘根卻淡淡地說:“你這片貝葉佛經,不會是偷的吧。”胡文問甘根:“你怎麼知道?”甘根說報紙上早就登了,說安扎鄉一所寺廟裡的一片珍貴的貝葉佛經被人盜竊,警察正在追這事呢,現在,文物圈子裡的人都知道。一邊說,甘根一邊發出冷笑,讓胡文心裡都發涼。
胡文料不到警察行動得如此之快,心想,得趕快把貝葉佛經出手,先搞一些錢,出去躲躲風聲,要不然,拿在手裡,是個燙手的山芋。胡文低聲下氣地說:“甘根,看在我們好兄弟的情份上,你幫我收下吧。”甘根沉吟了片刻,說:“好吧,你把貝葉佛經帶來我家,我驗過後,再給你作價。”
胡文帶着貝葉佛經來到甘根的別墅,只見甘根一個人在家,就問他的老婆哪兒去了。甘根說老婆出門了,就接過貝葉佛經,仔細看起來。驗過貝葉佛經,甘根說:“真貨是真貨,給你十萬元,你說怎麼樣?”胡文聽了,有些發傻,對甘根說:“你當初不是說這片貝葉佛經,價值五十萬元嗎,現在,我搞來了,你只給我十萬元。”甘根對胡文說,這片佛經是偷來的,屬於國寶,現在警察查得緊,自己能冒着風險收,也算對得起胡文了。要是胡文不願意,可以不做這筆生意。
胡文知道,甘根這是藉機壓價。他咬咬牙,說:“十萬就十萬吧。”甘根說:“成交。”說完,他就打開保險柜,將貝葉佛經放了進去,接着,又從保險柜裡面取出十萬元錢,交給胡文。透過甘根衣裳的間隙,胡文看見保險柜里裝滿了紅色的鈔票。
拿了錢,胡文來到一個酒吧,叫了幾罐啤酒,坐在那裡喝悶酒,幾杯下肚,不禁牢騷滿腹,心想自己變成甘根的一個賺錢工具。正在這時,來了一個年輕人,坐在他面前,對胡文說:“胡哥,喝悶酒?”胡文抬頭一看,這個人輪廓分明,帶有一股怪戾之氣,自己好像在哪兒見過。年輕人見胡文有些遲疑,忙說:“我是小青,胡哥忘記小弟了?”胡文腦子裡依稀記得,曾經和這個叫小青的人打過交道,就對小青說:“喝酒,我請客。”
兩個人酒過三巡,越聊越投機。胡文問小青,現在做什麼。小青咬咬牙,說:“他媽的,沒錢用了,想找幾個錢用。”聽到小青想找錢,胡文就想到甘根保險柜里紅紅的鈔票,又想到甘根不夠意思,壓低自己貝葉佛經的價格。他把小青拉過來,對着小青的耳朵說:“我有一票大買賣,能搞到許多錢,你做不做?”小青說:“只要能搞到錢,我聽你的,就是殺人也干。”胡文把小青的肩膀一拍,說:“好樣的。”兩個人就密謀起來。
胡文帶着小青,重新回到甘根的家,甘根見是胡文,就沒有提防。剛剛打開門,胡文和小青就用刀對着甘根,把甘根綁了起來,然後逼着甘根說出保險柜的號碼。甘根見兩個人凶神惡煞,只好說出了密碼。打開保險柜,只見保險柜里堆滿了錢,足足有四十多萬,原來,甘根為了便於收貨,總是在家裡放置了大量現金。胡文用麻袋把錢和保險柜里的古董裝好,對小青說:“走吧。”
小青指着胡文說:“今天,他都看見我們倆搶劫的,還不容我們走多遠,他就會報警,乾脆做了他。”胡文想想也是,自己偷貝葉佛經,現在又搶劫這麼多現金,被抓住的話,最少要在牢里待上一輩子。還不如殺人滅口,興許還有一線生機。就拔出匕首,把甘根殺了,然後,和小青分了錢財,兩個人分道揚鑣。
但胡文沒有跑多久,就被警察抓住了,警察根據甘根房屋裡的攝像機,一下子就辨認出胡文。胡文想活命,就對警察說:“我坦白立功,我還有個同夥,叫小青,這個案子,是我和他一起做的。”胡文的話,讓警察莫名其妙,因為現場的錄像,只有胡文一人。
為了核實清楚,避免草菅人命,警察在現場查找證據,結果顯示,現場的指紋和腳印也全是胡文一個人留下的。最後,警察認為,胡文在逃避責任,胡亂編出“小青”這個人。胡文心裡想:“明明是有小青這個人,為什麼警察不相信我的話呢。”
過了幾天,警察再次提審胡文,把貝葉佛經拿給胡文看,問他是不是從安扎鄉偷來的。胡文看了貝葉佛經上的畫像,臉上露出了恐懼的表情。他指着貝葉佛經上的那個菩薩說:“就是他,他就是小青。”警察以為胡文瘋了,就把胡文關了起來。法院在確認胡文殺人成立后,胡文被判處死刑。胡文死前,仍然說,是小青專門來害死他的。
胡文被槍決不久,從安扎鄉來了個大喇嘛,是專門來迎取這片貝葉佛經回安扎鄉的。警察對大喇嘛說:“你們為什麼不把這片貝葉佛經收藏好呢。”大喇嘛才說了實話,原來,這片貝葉佛經上畫的佛就是傳說中的“惡佛”,“惡佛”專門潛藏到人心裡,找出人心的邪念,指揮別人做壞事。只有把“惡佛”供奉在佛祖面前,才能剋制住他的惡氣。當地藏人一般都知道,沒有人會碰這頁佛經。
警察們想起胡文說的話,就把胡文的事告訴給大喇嘛,問大喇嘛,難道真的是“惡佛”讓胡文去殺人的。大喇嘛搖搖頭,說:“惡由心生,如果胡文心裡沒有邪念,惡佛是絕不會找上他的。”警察聽了,都覺得大喇嘛說得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