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今天是雙休日,刑警大隊和往日一樣,刑警們早早地來到了辦公室。
大隊長劉斌剛安排完工作,電話鈴聲就驟然響起。刑警馬良的辦公桌離電話最近,他敏捷地抓起電話手機,“喂,這裡是刑警大隊。什麼 文化局大院發生凶殺案 好,我們馬上趕到……”電話是局指揮中心打來的。
劉斌放下手中的工作,帶着助手馬良和刑事技術人員直奔現場。現場位於文化大院二棟二單元右側六樓,死者是女稽查隊長周麗娜。
劉斌對周麗娜有一種特殊的感情,那是一種只有在同一戰壕里才能體會到的感情。前不久市裡的重點文物保護單位李妃墓被盜挖,大批珍貴文物被盜,在社會上引起了強烈反響,市委、市政府十分重視,要求公安機關迅速破案。劉斌迎難受命,可是查了好久都沒有進展。正當他一籌莫展的時候,文化局稽查隊的女隊長周麗娜主動請纓,前來協助破案。她以收藏愛好者的身份和所學的專長,不顧個人安危,隻身打入盜墓團伙內部,幾經周折,幾番遇險,最後終於獲取了重要線索,協助公安機關破獲了盜墓大案,追回大批珍貴文物。面對這位曾經在同一條戰壕里出生入死的女稽查隊長的屍體,劉斌感慨萬分,一朵含苞待放的鮮花還沒來得及充分展示她的丰采就這樣凋謝了,從感情上他實在接受不了,可這又是一個殘酷的事實,死者的慘相使他很快進入了自己的角色。
“劉大隊,看出什麼線索沒有 ”馬良仔細察看了一陣問道。
“兇犯很有反偵查經驗,看來現場已經被處理過,只怕一時半會很難發現有價值的線索。”劉斌邊說邊察看現場。
“我有一個想法,上次那伙盜墓賊雖說首犯已經落網,但還有兩個主犯在逃,這起案子說不定是報復……”法醫插嘴說。
“不,絕不可能是報復殺人!不知你們注意到沒有,大門的鎖完好無損,門窗也沒有捶打痕迹,這些足以說明兇犯是死者開門讓他進來的。既然能為他開門,也就是說可能是熟人,說不定還與死者關係不一般呢。”劉斌十分自信地說。
“情殺!典型的情殺l我留意觀察了死者的收藏架,古瓷珍品擺放整齊,一件不少,室內也沒有被翻動的跡象。”馬良停頓了一下,繼續說,“周麗娜年輕漂亮,名牌大學本科畢業生,剛到文化局不到兩年就當上了稽查隊長,加之古瓷收藏價值不菲,追求的人肯定成排成連,爭風吃醋的人也一定少不了。”
“啊 你也認為是情殺 真乃英雄所見略同啊!”劉斌拍了拍馬良的肩膀說,“看來這兩年沒白栽培你,到底是出息了。走,跟我一起再察看一下。”
劉斌和馬良一起對客廳、洗漱間和卧室進行了仔細的勘查,在客廳發現了兇犯遺留在現場的尼龍繩、裝滿了汽油的統一牌摩托車專用機油壺和一次性塑料打火機,機油壺的提把上包着一張撕去了刊頭的信箋紙;洗漱間的地板上有一副女式眼鏡架、幾塊眼鏡碎片、一個瑪瑙色發卡、一條綠花白底毛巾,牙刷和一灘尿液。卧室里整齊清潔、一塵不染,寫字檯上擺放着一隻大號青花鯉魚瓷盤和幾件叫不出名來的古瓷器,紫外線滅菌檯燈正亮着,看樣子死者出事前正在對古瓷進行滅菌處理。
馬良拿着從洗漱間提取的眼鏡碎片走近寫字檯,發現碎片很快就變成了黑色,他看了看滅菌燈又看了看眼鏡碎片,“啊……”他話剛一出口就咽了回去。
二偵查工作圍繞情殺這條線索全面鋪開。從調查的情況看,追周麗娜的人的確不少,有大學時的同學,也有單位的同事,劉斌和助手們逐個進行了認真的排查。接連摸排了好幾天,案子卻毫無進展,所查的對象不是沒有作案時間,就是有不在現場的證據,案子很快陷入了進退維谷的境地。
為了儘快偵破這起影響十分惡劣的兇殺大案,劉斌不得不另闢蹊徑,他重新梳理了一遍已經掌握了的情況,發現有兩個方面的工作好做,一是現場提取的用來包油壺提把的信箋紙如果經過化驗或比對,完全可確定紙張的來源;二是案發在早上八點左右,死者沒來得及洗漱就去開門,說明死者知道來人是誰,很可能事先接到過電話。認為從電話這條線索入手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劉斌迅速調整了偵查步署。
打開死者的手機,來電記錄中清楚的表明,早上七點五十六分的確接過一個電話,根據電信局提供的情況,來電的電話機是文化大院不遠的磁卡電話。從打電話到發案前後不超過十五分鐘。
信箋紙經過比對和化驗,很快就有了結果,現場提取的信箋紙與文化局稽查隊小刊頭便箋的技術指標完全相同,並作出了同一認定。
兩方面的結果都把目標鎖定在文化局,可是,難題並非迎刃而解,因為案發現場沒有提取到過硬的物證,偵查工作還是無從下手。
正當劉斌一籌莫展的時候,馬良出人意料地出來揭榜,並立下軍令狀,誇下海口,說在一天之內交出一個貨真價實的殺人兇手。劉斌和刑警們被馬良的舉動驚得口瞪目呆,心想:人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可馬良一直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呀 怎麼忽然間就有了這麼大的能耐 他似信非信,但他是領導,不能不對案子和同志負責。他用關注的目光注視着馬良,關切地說:“馬良啊,辦案是講科學講證據的,可不能當兒戲啊!……”
馬良衝著隊長神秘地一笑說:“隊長大人,您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我小馬什麼時候誆過您 ”
三馬良披掛上陣了,單獨辦這麼大的凶殺案,他還是大姑娘坐轎頭一回。他帶了一個警校實習生,信心百倍地走進了文化局。
他沒有走訪,沒有個別交談,而是別出心裁地提出召開物證問卷調查會。文化局的人覺得好笑,私底下都說:聽說刑警神,我看實在不怎麼樣,這麼大的殺人案他們還不是沒辦法 查了快一個星期了,查出了什麼 開物證問卷調查會 好笑!問卷調查會能破案
馬良對來自方方面面的閑言閑語泰然處之,仍然有條不紊地召開問卷調查會。上午八點,物證問卷調查會準時在文化局會議室舉行。首先他來了一段開場白,他說:“同志們,你們大概早已知道了今天會議的內容,也許有不少同志認為今天這個會毫無意義,可是,我還是決定開這個會。周麗娜的遇害我和你們一樣悲痛,早日破案是你們的願望也是我的願望,之所以召開這個會,就是為了早日破案。作為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公民,有義務協助公安機關偵查案件,你們是周麗娜的同事,為公安機關提供線索就更加義不容辭了。今天的物證問卷調查會其實很簡單,我現在有幾件現場提取的物品,要請各位幫助鑒別一下,看看哪些是死者的,哪些可能是兇犯留下的,對兇犯遺留的物品提供一些線索。我拿出一件物品你們就在問卷調查表上寫出其名稱,再寫出你的看法,然後落下各自的名字。有一點是必須強調的,那就是要如實填寫,如果有人故意把白寫成黑,不敢落下自己的名字,說明他心中有鬼!”
馬良說完后,就一件一件地舉起物品。
台下自局長到臨時工都默默地認真填寫着,不到十五分鐘,全體人員就填寫完畢,接着一張張調查表交到了馬良的手中。
馬良仔細地審視着每一張調查表,突然,一張署名鄒春華的調查表讓他的眼睛為之一亮,只見他寫的物品是:發卡、尼龍繩、毛巾、檯燈、牙刷、一次性打火機、墨鏡、機油壺、信箋紙、手機。對,就是他!馬良興奮不已。
馬良向助手使了一個眼色,助手會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手銬戴在了鄒春華的手上。鄒春華一驚,隨即大呼冤枉。
“冤枉?難道你心中沒有數?”馬良高舉起檯燈,“各位,你們看,這是一盞檯燈嗎?”
“啊?難道不是?”人們驚鄂地問道。
“對!這的確不是一盞普通的檯燈,它是一盞紫外線滅菌燈。就是它幫我破了這起疑案!”
“是它破的案?”
“嗯,就是它破的案!”馬良說完又拿起眼鏡架,“就是這副眼鏡架,它也為破案立下了汗馬功勞!同志們,你們看一看,他都是填寫的什麼?我看了一下,除了他填寫的墨鏡外,其他的人不是填的眼鏡就是寫的眼鏡架。你們說他為什麼要填墨鏡呢?原因很簡單,其實他就是兇手!他進入死者房間前,死者正戴着這幅眼鏡在紫外錢滅菌燈下給剛買回的古瓷器滅菌,他進門時,死者來不及摘下眼鏡就去開門。因為這是一副在紫外線下會變色的眼鏡,所以他進門時見到的就是墨鏡。剛才填寫時,他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進門時的那一幕,不自覺地寫上了墨鏡……”
馬良的話還沒說完,鄒春華就癱軟在地上了。
鄒春華在料事如神的刑警面前不得不低頭認罪。原來他一直在暗戀着周麗娜,可周麗娜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最近聽說周麗娜已經名花有主了,就由愛生恨而痛下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