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個老同學據說已是一方父母官,孩子舅舅在他的領導之下。
妻子聽說她弟弟的上司是我的同學,忙慫恿我給同學打個電話問候問候。我鼻子一哼:“問候什麼?現在一聽說人家陞官了,你就打招呼,你也不知我是什麼身份,我只是一個平頭老百姓。”
妻子當下便放下臉說:“喲,你還沒當官呢,就替人家喘起來了。不就是同學嗎,人家不理咱們再撤。”我有點火了:“不就是你弟弟那點破事嗎?好幾年的副科晉陞不到正級。我看不是上級不重用他,而是他確實不是那塊料。”
妻嘲笑道:“人家不行,你行。你行,人家每年還貼給你幾個錢花花,還說我們家底子薄,姐夫又老實……”
說到這,這小舅子對我們一家人還算不錯的。可是叫我給他走我那老同學市長的後門,難呀。因為我更了解我那老同學,他比我還正直,倔。
最後我終於抵擋不住妻子的軟磨硬泡,就拎着一大包土特產跑到我那同學市長家打招呼去了。
沒想到,二十年沒見,老同學的頭髮白了,也胖了,一說話老酒窩就跑了出來。
二十年沒見,老同學間的情誼那是一輩子也抹不掉的。
當我回憶起以前學校里的有趣的事時,我們不斷發出自己內心的哈哈大笑。
這晚我喝了很多,也不知到底說了什麼。走時,人家再三挽留,我還是要求要走。他問我這個市裡除了他這個老同學,還有誰?我便紅了臉說還有孩子舅舅。他又問在哪上班?叫什麼名?我一一回答,然後作辭。
我記得清清楚楚那天沒和老同學嗑過或要求過什麼過分的事啊。
可結果,小舅子那天高高興興來到我家說:“姐夫,你真行,一個頂一排。以前我走了多少後門,也沒混上個正級,可你一試就給提升兩級。姐夫,你真行呀!”
不久,小舅子就又被提升為主管工業的副市長。
小舅子那高興勁甭提了,準備了不少東西供奉我。不過從那以後他的東西我也不敢再要了,哪怕此時討米要飯也不再要他的東西了。並給妻子發出最後通牒:如果再接受小舅子送來的禮品,那我們幾十年的夫妻就算走到頭了。
我在抵制小舅子感激給我的東西的同時,也在明裡暗裡警告他不要胡來,要一身正氣。要對得住頭上的那頂來之不易的烏紗帽,沒想到他哈哈一笑:“放心,姐夫,我們乾乾淨淨得很呢。”
自從我和老同學那次會面后,就再也沒見過他,偶爾接到他的電話,他還誇我那小舅子是個能人,將來一定挑大樑。
一年之後,同學被雙規了,被雙規的同時還有同學稱讚的能挑大樑的小舅子等一大批貪官。
後來我才知,原來老同學已不再是以前的那個老同學了。省里組織部曾對他做過深入調查,但什麼也沒查到。後來組織部放長線釣大魚,把他放到一個縣級市當正職,看他在得意忘形之時能擦凈自己的屁股?
誰也沒料到組織部會下這步棋。
結果我那老同學就上當了,連同我那死不悔改的小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