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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婚戀

白雲飄飄範文網 編輯:小景

  1

  那簡直是個噩夢!

  黛兒無意間看了他的手機信息,一條曖昧的消息。“親,禮物已收到。寶貝。”她把手機放回原處,一言不發地站了起來。他很快回來了,臉上一個收不回的笑容僵硬着。直覺告訴他發生了什麼,已覺察到黛兒,她的神色很不對勁。

  於是伸出雙臂把她抱在懷裡,彷彿要把嬌小的她揉進自己的身體里。那是一種乞求得到原諒的舉動,黛兒冷冷地擺脫了他的擁抱,轉過頭,淚水洶湧……

  那個把婚戒戴上手指的男人,曾深愛着的男人,會抱着她不停地轉圈,旁若無人地呼喊着:“你是我的人兒了!”即使黛兒為他生育了孩子,偶爾挑了件晚禮服,雙雙進了舞池的一刻,他會在耳邊說:“我的小女人美若天仙!”甜蜜的漣漪就在心湖裡蕩漾開來。

  黛兒的眼前跳出一個個字眼

  寶貝?婚外情?出軌?

  難道這就是背叛的跡象?!就是婚姻之癢?

  她不想質問他,更不想逼他刪除那條信息。因為她清楚,從心底刪除一個人的痕迹是不可能的。

  何況,世上再相愛的男女之間,都有月亮穿過樹葉留下的縫隙。追問,只會讓自己傷痕纍纍。

  2

  黛兒的家在河濱花園附近,很別緻的小洋樓,有院落,車庫,每層陽台上都種植一些藤蔓,垂到窗戶那兒,成為一道有情趣的裝飾。院子里有一顆銀杏樹,引人注目。幾株蘭竹和桂花樹,而石榴樹幾乎掩住了大門。有個不大的花圃,裡面有月季,菊花,梔子花,鳳仙,葡萄架佔了院落角。

  黃昏,黛兒喜歡坐在一把藤椅里,靠近葡萄架,讀《園丁集》。

  “……

  我要保持您晨興散步的小徑清爽新鮮,您每走一步甘於就死的繁花以讚頌來襯墊您的雙足。”

  “只要您允許我像握着嫩柔的小草一般地握住您的小拳,為您帶上花串”

  每次讀到這裡,黛兒會低頭看裙裾下的腳,品味詩句。或是看看院門外,兒子該放學了。兒子貝貝是個好動的孩子,他長得比一般的孩子瘦小,眼睛晶亮。他不會呆上一秒鐘不動,包括他的嘴巴。

  他回家就會跑到屋子裡樓上樓下搜一圈,然後問:“媽媽,爸爸又不在家??”“媽媽,他不會藏起來了吧?他不跟貝貝玩……騎馬,對,下回我逮住他,當我的馬匹。”說完,無憂無慮地大笑起來。

  跟孩子一塊兒真是件快樂的事情,對於母親來說,黛兒也不例外。

  3

  婕約黛兒去茶樓小坐。下午四時,一輛紅色跑車停在院門口。車門開了,婕出現在眼前,她白皙而豐腴,一襲黑色長裙,栗色的捲髮,渾圓的肩頭,低低的V型領口,露出撩人的乳溝。婕與黛兒是舞蹈班認識的,那時婕的小公主是黛兒班上的學員。婕的家境很好,在這個城市算的上富家女。她的丈夫森是個公務員,在單位做個職員。當年,森與婕一見鍾情,決然地離開準備結婚的女友。用森的話說:婕是誘人的鮮草莓,他看見她的第一眼,就有一種從未有過得激情和震顫!多閨蜜羨慕不已。

  茶樓布置得極 其雅緻,兩人落座。婕看着杯里的果汁,“黛兒,碰見軒是你的造化。他不是森那種,什麼創業與他無關,我的店子他也不過問。不過化妝品還有市場,女人么,有幾個不用的。”

  婕有着她父親一樣的商業頭腦 ,是市黃金地段的“女人世界”,“屈臣氏”的店老闆,她的盈利不比森少。“你是個少見的女人,”黛兒笑着說:“碰見你是森的造化。”

  “黛兒,你別打趣。”婕說:“一個人的才能要靠金錢來體現。軒未到不惑之年,家業,事業,哪樣不輝煌?物慾橫流的社會裡,物價上漲,房價飆升,多少男人不堪重負 ?軒卻遊刃有餘,這種男人值得你珍惜。”

  黛兒不語。她不會輕易說出那條信息,也不會輕易破壞軒在大家心裡的完美印象。哪怕她最好的朋友。

  4

  冷戰。

  一連幾天。

  屋子好幾天沒有清掃了。中午,黛兒做了幾道貝貝愛吃的菜。剛上桌,軒回家了。他抱了一下貝貝,“啊,媽媽的手藝真好,是吧?爸爸饞壞了----”

  黛兒並不搭理他。貝貝就叫:“媽媽,聽到沒?爸爸表揚你!”

  手機響了,是怡的。怡是黛兒的遠房表妹,一年前離異。

  怡的前夫涵與她在一所學校任教,本來情投意合的小夫妻,不知怎麼就離婚了。怡在幾個月前確診為口腔癌,涵回到她身旁忙前忙后的。化療,手術,化療……

  黛兒來到腫瘤醫院。病榻上的怡幾乎變了樣,昔日清純的模樣,現在瘦骨嶙峋,判若兩人。手術后的臉已經留下疤痕,發音也不清楚,病魔是這樣可怕!

  怡想和黛兒說說話。她知道自己的病情已經再次惡化,“黛兒,你知道我為何與涵分開嗎?”怡望着她。

  “莫非你知道自己的病?!”

  怡露出久違的笑:“我沒那麼高尚,是一件小事情。”

  原來,在怡整理書房時,發現一枝派克鋼筆。怡喜歡書法,拿了。等到涵四處找,翻遍了,像掉了魂似的。不覺好奇地問:“是一枝派克鋼筆吧?我拿了。”

  涵居然激動地抓住我的胳膊,“你怎麼動我的東西?”“拿到哪裡了?還給我!”

  我看見他緊張的樣子,索性隨口說:“掉了!”涵幾乎跳起來,他平時不這樣子的。我猜想他很珍愛那枝鋼筆,就表明賠他。誰知涵傷心地說:“怎麼陪?那是人家送的。”

  “原來你惦記的是那個人吧?”我這話一出口就知道錯了,涵看着我,像突然不認識似的。

  “你真是不可理喻!怡,你像個農婦!你怎麼就不知道尊重別人的感情?”

  那晚他獨自去了KTV唱歌,很晚才回。

  後來,我知道那是他初戀情人送給他的。我想起歐.亨利《麥琪的禮物》裡面感人的情節,想到涵為她與我大動干戈,也很傷心!但是我的錯,認了。那幾個夜晚,我躺在他的身邊,等候他伸出手愛撫一下,甚至僅僅試探 ,這種等候幾乎是一種恥辱,一種絕望!我不知道我們還能不能相親相愛地在一起生活?對着他的背,我似乎聽到我們感情的斷裂聲,無法修復。

  怡歇了一會兒,“黛兒,要是今天,我不會做出那樣幼稚的舉動。涵本性溫良,他在得知我的病情后,回到我身邊,仍然當我是妻子,一直鼓勵我戰勝病魔。”怡看着窗外的陽光,無比眷戀地說:“我多想與涵在陽光下一起奔跑!可是,也不知那一覺睡過去,就再也看不見明天的太陽了……”怡把頭伏在黛兒的肩上,嚶嚶地哭了起來。

  5

  天空破曉, 黛兒早早地起床了。她沒有仔細梳理頭髮,就從欄杆扶手到院子角落,一一地清掃。她輕快得如同一隻鳥兒,當她做家務時,碰撞發出的聲響像音樂一樣

  流淌。她把衣物晾曬在陽台上,連自己的心情一起。

  接着準備了早餐,來到貝貝的房間,兒子睡得很熟。

  於是她打開衣櫥,把軒的衣服整理整理。當她掛上那件商務男裝時,領帶滑落在地板上。她俯下身拾,嗅到一股熟悉的淡淡的煙草味,那是軒的體味。

  軒曾說黛兒就是一枚琥珀。散發的不是鑽石,或者珠寶的光芒,而是真情自然地流露。歲月凝成了她的美。

  黛兒突然心潮起伏,把臉埋在衣物里。

  6

  生產線上,工人們正在緊張地工作。最後一批產品下線了,生產主管鬆了口氣。

  軒在辦公室里,接了幾個 客戶來電。

  敲門聲響了,他頭也沒抬地應道:進來。

  黛兒與貝貝站在門邊。

  “爸爸!”貝貝跑過來:“媽媽也來了,一起回家吃午飯吧!一桌子你愛吃的菜耶”軒笑了起來,笑聲里滿滿的父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