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藝人憑什麼吃飯?沒錯,靠的就是絕活。朱二是個廚師,在全市最大的洪發酒樓做大廚。朱二這廚師做得自在,他只做一道菜,別的啥也不管,一個月拿三千元薪水,您聽了別眼紅,因為朱二能做一道別人做不了的菜。名叫掌中寶。
有客人點了這道菜,朱二就準備刀子和繩子,信步來到後院雞籠前,讓人把十八隻雞結結實實地吊在柱子上。朱二左手握住雞腿,往前一推,雞爪張開,露出爪心肥嘟嘟的肉墊,朱二右手持一把帶鉤的刀子,向下一挖,隨着一聲慘叫,一塊掌中寶落在了朱二的手裡。十八隻雞,三十六塊掌中寶,朱二要在三分鐘之內完活,端到后廚,開水一燙就下鍋,等外邊的人把十八隻雞鬆了綁,裡邊的一盤掌中寶已經上桌。朱二仗着這道菜,吃香喝辣,活神仙一個。
一天晚上,朱二在酒店裡值班,不知睡過去多久,朱二讓一個美夢笑醒了,醒后還一個勁地傻笑不停,這才發覺有東西在撓他腳心,他一驚,忙打開燈,是個女人,臉上紅撲撲的,不用問,準是喝多了。朱二一看那打扮,就知道是小姐,朱二火了:“你撓我幹什麼?我沒招呼你。”“我是來給你送瓶酒的。”
朱二一聽覺得不對勁:“你是誰?”“我叫大格格。”朱二翻身坐起:“沒聽說有這個人。”“我就住在後院。”後院?朱二頭髮根都豎起來了:“那不是雞窩嗎?”大格格咯咯一笑:“對,我就是一隻雞。”朱二嚇得說不出話來,大格格轉身一瘸一拐地走了。
朱二睡到七點多鐘才起床,對昨晚的事還記憶猶新,好像做了一個夢,看到床頭那瓶酒,他才感到那是真的。這時,他突然聽到一聲從餐廳傳來的尖叫,大夥轟隆隆地跑過去,朱二也跟過去看,本來白凈凈的地板上,出現了一條條的紅印。
老闆問:“這是誰畫的竹葉 ”尖叫的服務員說:“這不是竹葉,是血印。”
朱二蹲下仔細看,是帶血的雞爪印,從外面一直通到值班室,朱二頓覺頭大,莫非昨晚的大格格真是一隻雞?
一整天,朱二都在琢磨這件事,他感到背後發涼腳底打顫手心冒汗,聽到後院雞叫,朱二心裡就哆嗦。還好,一天也沒人點掌中寶這道菜。
到了晚上,來了一撥客人,正好點了掌中寶,朱二跟老闆說:“我身體有些不舒服,能不能換成別的菜?”老闆一聽就不高興了:“朱二,我一沒少給你錢,二沒得罪你,你這是啥意思?別以為只有你能做這道菜,客人吃的就是你的狠勁,你知道一道掌中寶能掙多少錢嗎?”朱二點點頭。老闆沒好氣地訓他:“知道你還拆我的台?”
朱二把院子里的燈都打開了,後院頓時亮如白晝,他到值班室的床頭找到那瓶酒,灌了兩口,定了定神,讓夥計把十八隻雞綁好,他操起傢伙,隨着第一隻雞的一聲慘叫,兩塊掌中寶穩穩地落到盤子里。
朱二來到第二隻雞面前,他熟練地抓住雞腿,向前一推,雞爪沒張開,再一拉一推,還沒張開,反倒像人手一樣攥成了拳頭,朱二穩穩神,張口念道:“雞呀雞,你天生就是一道菜,千萬不要把俺怪,要恨你找吃你的,誰讓他點這道菜。”朱二左推右拉,這雞爪就是不張開,攥得死死的,好像要給朱二一拳頭,朱二一急下手就掰,沒掰開,還把兩隻手劃破了,朱二氣得要發瘋,上去就是一刀,把雞頭整個砍了下來,血濺了朱二一身,這下雞爪總算打開了,可是朱二還沒動手,就大叫一聲,暈了過去。
從此,朱二得了一種怪病,渾身上下起了一身的小黃點點,手掌上長出了無數的小肉瘤,神志也含糊不清,有人說,朱二這是罪有應得,身上起的是雞皮疙瘩,手掌長的是雞眼。
家人把朱二送到精神病院,朱二一個勁地喊着要酒,醫生給他點酒,可朱二不喝,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說:“我要喝值班室那瓶。”醫生看他癥狀不對勁,就報了警。結果那瓶酒是一種液體毒品,原來,那毒品是後院的一個販毒的小姐偷着送過來的,她把朱二當成了老闆。也是陰差陽錯,朱二和大格格的對話,正是他們販毒的暗語,至於那些血印,是那個小姐出門時忘了關好門,挖了腳掌的雞跑到屋裡造成的一場虛驚,朱二的病情都是吸毒過度造成的幻覺。酒樓老闆和那個大格格小姐都給抓進去了。
等朱二神志清醒點時,有人問他到底看到了什麼,朱二說:“眼睛,那雞爪捂住的是一雙流淚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