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孝良5歲喪母,父親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大,還供他上了大學。畢業后,他在省城一家大公司找了份不錯的工作,還娶了城裡姑娘楊鳳。婚後2年,小兩口一次也沒有回過鄉下,原因是楊鳳嫌農村臟。
一晃第3個春節臨近,父親來信請小兩口回鄉下過年,說他搞副業掙了不少錢,不但保他們在鄉下過個肥實年,還要給2000元壓歲錢。
楊鳳這次倒還爽快,沒提農村臟不髒的問題,秦孝良大喜過望,問她給父親帶什麼禮物。楊鳳一聽,惱了:“他掙那麼多錢,還在乎咱那仨瓜倆棗?咱還要還房貸你又不是不知道!”
“一把手”有令,秦孝良不敢違拗,只得兩手空空回來。
省城的兒子兒媳終於回鄉過年了,父親覺得臉上有光,精心準備了一桌豐盛的酒席,破例請村長書記和村裡的叔伯長輩都來家裡坐一坐。開席不久,一個身穿墨綠色制服的小夥子扛着個紙箱走了進來。
父親以為是兒子的朋友,連忙起身讓座,還客氣地說:“你看這,你看這,來就來吧,幹嗎還帶東西?”小夥子謙然一笑,說自己是速遞公司的,有人托送來一箱禮品。
眾人圍上前一看,標籤上赫然寫着:秦德龍(父收)。父親不解地望一眼兒子,迫不及待打開,吃驚地發現裡面竟是五糧液酒和阿詩瑪煙,還有幾包花花綠綠奇形怪狀的糕點。父親嘴上連連抱怨兒子不該亂花錢,臉卻笑成了一朵老秋菊。在坐的客人七嘴八舌直誇秦孝良孝順,不愧是大學生。秦孝良卻納悶了:自己沒托誰送禮品啊!
當著客人的面,秦孝良不好意思說出禮品不是他托送的,他一直在琢磨:這箱禮品少說也值2000元,誰會平白無故冒充自己給父親送這麼重的禮?他是獨生子,父親也沒有富有的親戚呀!
他首先想到的是妻子楊鳳。客人走後,秦孝良把楊鳳拉到一旁,問她為什麼要這麼做,不料楊鳳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我跟你吃苦受累回鄉下過年就夠意思了,還送那麼重的禮,我傻呀?”
莫非是父親自己給自己爭臉面?父親是個極愛面子的人,儘管成天累得腰酸背疼,可一有人提起他那有出息的兒子,馬上就會把腰挺得倍兒直。可是父親所謂的副業,是到3公裡外的公路上擺攤賣茶水,一天掙不了10元,平時一角錢也捨不得亂花,怎麼可能買這麼貴重的東西?何況還請速遞公司托送,就更不可能了!
帶着滿腹疑問回到城裡,秦孝良徑直來到速遞公司查詢,真正的托送人竟是“祝友”!秦孝良所在公司的老總就叫祝友,可他沒理由給一個小小下屬的父親送大禮呀!一看托送人留下的電話號碼,秦孝良驚呆了:的確是公司總經理祝友辦公室的電話!
一上班,秦孝良急急趕到祝總的辦公室。祝總哈哈一樂:“不錯,那箱禮品是我請速遞公司托送的!並且我還決定,往後每個春節都給你父親送一份同樣的禮品!”
秦孝良一頭霧水。待祝總說明原因,羞得他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去年夏天,祝總親自駕車陪一個重要客戶到清涼山旅遊,回城途中,由於水箱缺水導致車溫過高,如不及時補充,開不了多遠就會拋錨,而客戶當天夜裡就得乘飛機離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除了路旁幾個茶水攤,附近根本無水可找。
那幾個賣茶水的看祝總是個大老闆,想敲竹杠,一杯涼白開竟索價10元。不要說區區10元,就是成千上萬在祝總眼裡也不叫錢,問題是以精明著稱的他,不想在客戶面前丟面子。最後,一個老漢按1角一杯的價格,賣給了他10杯涼白開。祝總給他10元,說不用找了,他竟堅持找回9元,還振振有詞地說:“茶水2角,白水1毛,明碼標價,童叟無欺!”
祝總很感動,一定要送他回家。老漢家一貧如洗,髒亂不堪,唯一乾淨的是鑲有一張2寸照片的鋁合金鏡框,而這張照片的主人,就是秦孝良。秦孝良的父親很健談,可他家裡實在沒什麼可談的,就眉飛色舞地誇兒子多孝順,多出息。秦孝良是祝總公司的中層幹部,住的是三室兩廳,傢具家電一應俱全,而他的父親竟是如此艱苦!在得知秦孝良兩個春節都沒有回鄉后,祝總就有了想法……
祝總最後說:“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這是做人的起碼原則!一個不把親生父親放在心上的人,會把公司放在心上嗎?如果你這個春節再不回鄉下,恐怕現在就已經接到辭退通知了!”
秦孝良的淚水洶湧而出,他終於明白父親“買”他回鄉過年的良苦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