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地紀游:武夷山之五
2006年12月20日
於武夷山稻香村旅館
工地等結賬,閑來四處逛。喜聞宋詞人、柳永出此方。
離城百里遙,轉車二三趟。上梅至白水,尤其行路難。
我自一笑之,背包擠車上。險阻又如何?極切思瞻韓。
車行逐坡上,穿梭煙雲端。罩車霧蒙蒙,遮天林蒼蒼;
重露沾衣濕,高嵐侵膚寒。路外多峭壁,道內轍零亂。
時常恐翻車,幾處憂塌方。心跳上喉嚨,膽顫怯開窗。
峰迴路轉低,車行溪澗岸。跌宕聞湍流,嫻靜見幽潭。
翠鳥啼石磯,濕壁長芝蘭。臨水松竹茂,楓葉紅如丹。
山人負薪歸,歇息公路旁。小徑通木屋,幾間茅草房。
忽然視野闊,車行上河干。芒花一長片,遙看疑雪霜。
白鷺落水田,黃牛鳴溪灘。依水土木屋,傍路磚混房。
農家籬笆牆,叢菊黃燦燦。數株桂花樹,陣陣飄芬芳...
老樟三五棵,蓊鬱古厝旁。幾人憩小亭,隱約話農桑。
飛甍嘆古韻,高樓炫新裝。連綿二三里,百戶大農莊。
聞知白水到,心頭陣陣暖。先賢出生地,待我細細訪...
下車先投宿,一問令我驚。此處無旅店,今夜怎棲身?
好在常獨游,這般事曾經。找個農人家,將就一宿寢。
心定身覺涼,天陰雨意深。寒風時飄忽,長街少人影...
尋問柳公祠,稱兄聽不明;再曰宋詞人,尊叔不知雲。
孑孓長街上,不覺失歡欣。幸遇一老者,聞言語深沉:
當年柳公出,萬里求功名。誤填婉約詞,至為神宗輕。
自暴歌坊中,悲哉染花病。客死在他鄉,於今無祠親。
粗建十坊祠,猶未塑金身。此去只里許,地名叫茶景。
言罷一聲嘆,為我指路徑。我雖曾略知,聽此亦悲甚...
謝別老人家,我自喟嘆行。須臾出村口,遙見寺廟頂。
寺周皆民居,錯落東山陵。泥牆灰瓦屋,一派古風韻。
迤邐過木橋,抄越枯荷町。喜遇一老伯,相聞隨導行。
取匙開廟門,引我入朝覲。泥塑柳公像,猶未鍍金身;
案上燭火滅,爐中香灰燼;泥牆無彩畫,木樑無銘錦;
屋角結蛛網,蒲團積厚塵。凄然跪拜久,無語出門庭...
夜宿老伯家,思緒理不清。一代風騷客,何以絕傳承?
心若有所失,不知失在甚?神若有所會,卻又道不明!
低吟楊柳岸,不覺雙淚盈…平明乘車還,一路雨霖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