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果山,孫大聖的家鄉,從兒時起就是我嚮往的地方。利用雙休日,我去了一趟連雲港,上了一次花果山,終於圓了多年的夢。
傍晚從鄭州上連霍高速,過安徽,入江蘇,車行一宿,黎明抵達連雲港。連雲港,舊稱海州。到海州,首先要看海。天剛放亮,太陽還沒有出來。佇立東望,海風陣陣吹,波濤連天來,“嘩啦嘩啦”,拍堤打岸。此情此景,讓人不由得生出“羨滄海之無窮,渺人生之一粟”的感慨。海天相接處,漸漸出現了一抹紅色。這紅色慢慢變大、變亮,紅透了半邊天、半邊海。接着從海水裡露出一彎彤弓,現出半圓旭日,一輪紅太陽。這時的太陽,好像不願離開大海,也或許是大海不願它離開,只是遂海波上下飄蕩。忽然,太陽掙了幾掙,跳了幾跳,縱身躍到了天空。剎那間,金光萬道,霞彩滿天,彩練鋪海。早起趕海的漁船駛向太陽,海鷗繞着帆影盤旋。眼裡是天、是海、是太陽,胸中澎湃東海的波濤。
大海的濤聲還在耳邊迴響,不覺來到了人稱“江蘇的張家界”的漁灣。漁灣谷幽,石怪,壁峭,三步一潭,五步一瀑,大自然的佳作。流連其間,如登仙界,感覺自己也成了神仙。聽導遊姑娘介紹,漁灣原來是海中的一個小島,荒無人煙,偶爾有漁船停靠。二百多年前,海水東退,島變成山,山下變成良田。站在山頂極目東望,隱隱約約可以看見大海的波浪。我低頭尋覓,石上可見螺蚌殼之類,不禁想起顏魯公的《麻姑山仙壇記》。《麻姑山仙壇記》里說,仙女麻姑在吳地蔡經家對仙人王方平說,她曾經見到東海三為桑田。我初讀時以為這隻不過是神仙家的荒誕不經之言,現今看來還是不錯的。莊子說:“人生如白駒過隙,忽然而已!”滄海桑田,能不慨嘆!
慨嘆歸慨嘆,說到去花果山,即刻興緻勃發。東勝神洲花果山,孫悟空的老家,果然名不虛傳,真是仙境。巨大的石牌坊上,孫悟空在迎接我們的來訪。花果山,山嵐出岫,高石瀑飛、溪流錚琮,岩蒼潭明。山上山下,古木參天,花芳草鮮。銀杏、松、柏、楸、檀之類,藤纏翳日;桃花、海棠、櫻花、紫草、靈芝之屬,奇花異草遍地;金鑲玉竹,亭亭玉立;獼猴桃、人蔘果、板栗,碩果滿枝;鳥來鳥去,音清調婉。花果山的石頭更是神奇靈異:媧遺石,孫大聖的母親石;八戒石,憨態可掬;沙僧石,忠厚木訥;唐僧崖,妙像端好。不要忘了白龍馬,西天取經路上它最辛苦。當然了,花果山的主角還是齊天大聖及其猴子猴孫。孫大聖手拿金箍棒,威風凜凜。岩間石上,時時見石猴調皮坐卧;樹上樹下,獼猴跳躍嬉鬧,一刻也不消停。注意了,一不小心,你的遮陽帽就可能戴在猴頭上;你手中的美食,一剎那,就由坐在樹杈上的頑猴享用了。最有趣的是耍猴了。耍猴人給猴子起名叫“大聖”。它一身孫悟空樣的裝扮,手拿金箍棒,有時坐在耍猴人的肩上,有時站在胳膊上。隨着耍猴人的口令,“大聖”或者向遊客敬禮,或者舞弄金箍棒,英姿颯爽,像模像樣,頗有其祖宗的遺風。猴子的精彩表演是孩子們的最愛,個個看得興高采烈;大人們也人人看得喜笑顏開,因為此時,大家找回了失落已久的童心。
水簾洞,孫悟空的家。瀑布從上飄下,珍珠掛玉簾,洞天福地。快過,慢了,准被澆成“落湯雞”。洞內有一個方形水井,從不幹涸。據說它是海眼,下與東海相通,當年孫悟空就是通過它進入東海水晶宮,向龍王敖廣求得定海神針如意金箍棒的。孫悟空和豬八戒、沙僧弟兄三個歷經艱險,除妖捉怪,保唐僧西天取得真經,他功德圓滿被佛祖如來封為“斗戰勝佛”。斗戰勝佛,名符其實。想當年孫大聖火眼金睛,一條金箍棒,七十二般神通,上天鬧天宮,入地降閻王,山上擒虎豹,海中制惡龍,何等瀟洒!他的的師傅唐僧目標最明確,那就是西天取經,布法雨於東土;意志最堅強,歷經九九八十一難而不悔,終於成就正果,為旃檀功德佛。孫悟空最忠誠,擒妖捉怪,萬死不辭;他最無畏,從不畏懼狠魔毒精以及顧忌它們的後台是誰,就連玉皇大帝見了他也打哆嗦。他只畏服真理。如來就是佛法的化身,佛法就是真理。他戰勝了外部世界所有的怪,也降服了自己內心一切的魔。他成功了,同佛法真理合為一體,成了斗戰勝佛。孫悟空和他的師傅唐三藏,人神的楷模!徘徊在水簾洞內,我想,斗戰勝佛去了哪裡,他該不會忘了故園舊家吧。他在西方極樂世界、在天上、在地上、在花果山水簾洞,在每一個中國人的心中。
再見了花果山,我心中的仙山、智慧山和英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