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跟朋友約在一快餐店見面,吃飯。其實去那種地方與其說是吃飯,還不如說是去聊天的。一包袖珍到極致的薯條可以吃一個下午,可想而知,我們是用眼睛吃的……
我們聊得很是開心,老天也很給情調――外面突然下起了雨。隔窗而望,看着外面被淋得措手不及有點狼狽的青年男女,嘴角微揚,心中竊喜。正當準備把嘴角的弧度揚得更誇張點時,對面走來一位七八十歲的老大爺。他單薄,瘦弱,衣着簡陋,步履更是蹣跚。體態的輕盈已成飄,彷彿經不起人來人往的氣流的推搡……當這樣一個年邁老人映入眼帘,嘴角真的再也揚不起來!他是為了考驗我嗎?偏偏選中了幾乎與我肩並肩的位置,以打了兩個趔趄讓我心一揪的方式坐在了地上,只不過他是在窗外……
本想看雨中景,他卻成景中人。真不忍心再看下去了。我開玩笑似的問朋友:他為何不進來避雨呢?那樣的話,我們可以請他吃兩個漢堡。“恐怕不讓這樣的人進來吧”朋友很平常的回了這樣一句。憑什麼不讓進?讓他進來消費總是可以的吧?朋友又開玩笑似的回了句:“真想請他吃東西,還不如到對面的餛飩店給他買兩碗熱騰騰的餛飩”。真像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吶,於是我……
像個劫富濟貧的女俠先把老大爺撫到餛飩店裡按排他坐下之後,便去吧台買餐卷了。果真如朋友所言:服務員帶着異樣的或者說不歡迎的眼光,踱踱逼近。“出去”!聲音到是很哄亮,也很乾脆,沒用“請”“麻煩”等字眼。於是我趕忙飛奔回大爺身邊。揚了揚頭,挺了挺身板,故意操着一口東北口音像個大老爺們似的吼到:你幹啥玩意呢?!整這什麼態度?!這是我大爺!我請他進來吃碗餛飩不行啊?!進門消費便是顧客,顧客就是上帝,對上帝就這熊態度啊?!沒想,服務員還爭辯:可是我認識他啊,他經常在這附近乞討要飯,就是一個窮乞丐啊!真想破口大罵了,於是嗓門又提高了兩個分貝:他以前是,也許以後也是,但他今天是我帶來的一位客人,我大爺,你上帝!我要你跟他道歉!顧客與服務員爭吵,穩勝的機率多在顧客,畢竟這是這行的規矩。服務員道了歉,也心不甘情不願的的端來兩碗熱騰騰的餛飩。怕大爺不夠吃,所以直接點了兩碗。看得出大爺很是感動,淚花在眼圈裡打轉。於是我安慰到:大爺別多想了,趕緊趁熱吃吧。大爺還是感動的回了句:姑娘你真好,如果這社會上的人都像你這樣該多好啊!大爺話音剛落,餐廳響起一片掌聲……
本文寫到此處,要給所有看到這篇文章的讀者說聲:對不起!剛才那段“俠義情結”純屬虛構,或者說是自己幻想着要去做而沒來得急做的。一直糾結,茅盾,掙扎,待下定決心要去實施時,大爺已蹣跚離去。看着他蹣跚離去的背影,心臟好像從某個高度跌落了一下――咯噔一聲,降了格!我暗暗自責:這都是什麼社會?什麼人?什麼心理嗎?想去做一件好事,還要有所掙扎,有所猶豫,有所顧及。我在糾結什麼?怕別人異樣的眼光?怕別人怪異的唏噓聲?怕別人指指點點道來的:虛偽,矯情,故作好人……
帶着幾分愧疚甚至自責和朋友離開了快餐店。回家的路上,路過一天橋,天橋中間坐着一個年齡相仿穿着相似的老大爺,在他旁邊放了一個空碗。很顯然,又一乞討的。本來和朋友已經快下天橋了,突然又跑回來,朝那碗里扔了三張一元紙幣,也許面值太小,也許不足以買到一碗餛飩。但我剛剛已確確實實的欠了那個老大爺兩碗餛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