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憂鬱的樣子,生活像黑白電視里的畫面,無光,還摻雜着一股老得掉牙又多於幼稚的氣息。是誰脫下那身趾高氣揚的華衣,願與我一同漸入蠻荒?可我只剩一寸的日光,你給的溫度讓我不住貪戀,讓我恐慌,也讓我憂傷。
夜是在點點星光中開始的,遠處的山在不斷地變色,成了我鍾愛的黑色。古老的收音機里播放着的是纏綿的情歌,書上的文字開始朝我擠眉弄眼,桌腳邊的那隻愛做夢的貓伸了個懶腰又睡過去了。視線落在自己擦的落地窗上,竟透出你的身影。時間像小時候畫在手腕上的表,把畫面久久地定格在那裡。第一次看見落地生花的時候也看見了你那深邃的眸子,像笑起來的樣子搶不走陽光的燦爛。說得也不是些我愛聽的話,倔強的像個小孩,我自我的姿態一度敗在了你的手裡。你縱容我把你送的杯子掉了,把你喜愛的手錶扔了,把你的世界變得不堪入目……
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顆種子,你保護着我為你種下的寂寞的種子,卻死死的不讓你給我種下的叫快樂的種子發芽。住得離鐵軌不遠的地方,一天的幾個固定時辰總能聽見一陣轟隆隆聲,轟轟……由遠及近,轟轟……又由近及遠。生命中遇見的一些人註定要來,也註定要走。你的喜歡讓我變得如此自私,我的瘋狂變得如此放肆。習慣真的是個讓人害怕的東西,像會上癮的毒藥。佳肴再怎麼美味,時間久了總會倒胃口。我的身子卻是你的影子,看她們的眼神多了點亮光,說話的時候帶着點小脾氣,把房子里你嫌棄的東西都換了個遍。我為自己的主動出擊深感驚訝,對於你,我想我是真的喜歡了。可是我只有半點的美麗,你會願意嗎?
建築群里閃爍的霓虹燈用的好像是多米諾骨牌的手法,一盞接一盞滅,又一盞接一盞亮,也找不着它消失的確切時間。而她,為什麼總在我做出選擇的時候不見了蹤影?我選擇的腳步已跟不上你轉彎的速度了。好聽的一句話:“你要努力讓別人發現你的存在,而不是等待別人發現你的存在”,是要做取悅大眾的小丑嗎?不是伯樂,就不會遇上千里馬;是千里馬,又何懼遇不上伯樂呢?其實你在等待的時候,也是讓別人發現你的時候。生活在這個世界上是為了過得快樂,在世界的這個角落生活是為了尋求快樂。聽見她說的“我們的人性已被這個社會扭曲,再也不能一如既往地生活”,我的心扎得好疼。回憶里有着一起扮家家酒時的大人模樣;高中住宿時躲在床上很三八地聊着班裡發生的新鮮事,一個個很欠揍的表情;還有肆無忌憚地逛到半夜然後結伴走回家的瘋狂。告訴我一生中遇見的不是怎樣疼愛我的你,而是有多不愛自己的自己。
小王子在記憶深處極力搜尋着這些零碎的畫面,在思緒中轉換成文字告訴自己在別人看來是自言自語的故事。突然感覺有點冷,頭也在隱隱作痛,這風,這雨,毫無表情地侵襲着他在無人的街上默默行走的身影。似乎是在雨中太久了,他的睫毛上蓄滿了雨滴,不一會兒,成為了兩條流淌在臉上的河流,他在哭,似路邊落在濕濕泥土中的殘朵在啜泣。只是,沒有人看見,就像他還在講述的故事,沒有人聽見。
我所給予你的痛苦的種子,一定在某個月夜發芽了,你卻不曾將她刈殺,只是小心地呵護着,就算那種子的根一直扎到你流血的心裡,就算長出的枝用刺割破你早已傷痕纍纍的肌膚。你在笑,一直在笑,為我,那個你用一切去疼愛的卻不愛自己的我。我可以肆無忌憚地哭,撕心裂肺地吶喊,歇斯底里地大笑,有你在。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問,只等一切風平雨停,緊握那雙早已冰涼的雙手,告訴我明天終將來到,一道金色的光會撥開烏黑色的雲層照耀在我的身上。卻從未見過你流淚的樣子,我知道,那些難過的日子裡,你將自己反鎖在一個誰也走近不了的角落,去肆無忌憚地哭,撕心裂肺地吶喊,歇斯底里地大笑,沒有我。在那樣的日子裡,心會止不住地疼,疼到難以呼吸。習慣了我的習慣,閃爍的眼神在出賣很瀟洒地說出只是喜歡黑夜的你,誰都沒有拆穿,我諷刺的言辭卻如片片利刃刺破你脆弱的心,也刺穿我的心。在一個又一個有月光透過西窗照在我臉上的夜晚,我緊緊蜷縮在冰冷的被褥里,讓眼淚也流出像月光一樣的冰涼。你不曾讓我走入你的另一個世界,那個世界有我所不熟悉的有多不愛自己的你,包容着我給予你的傷害,也包容着那棵痛苦的小樹。
你曾說夜晚的雨是星星的眼淚,因為不想讓人看見她們悲傷的樣子,便躲在厚厚的雲層里哭泣。我只是點點頭,並不懂那句話的意思,靈機一動隨口就問你,那流星雨是星星的什麼呢?剛剛還洋溢在你臉上的笑瞬間消失,你嚴肅的表情和憂鬱的眼神,讓我害怕,也讓我擔心,我靜靜摒住呼吸等你來打破沉默。傻瓜,流星雨是星星在死去后的華麗謝幕啊,你還想看嗎?我從你勉強的微笑中讀懂了這句話,搖着頭,我不要看到流星雨,我們一起看星星,永遠,拉勾。彷彿回到了小時候,拉勾的事是重要的約定,不管怎樣,都一定要實現。我喜歡你天真的樣子,就算從未長大。像那顆星,一直在眨着眼對我微笑,似乎不會是永恆,但在我的心中已足夠一生。
“人影交錯的廣場,或悲傷,或失望,卻不放。我能想象,在遠方的路旁,會有一雙目光。是否一樣,都帶着昨天的傷,試圖想要遺忘……”小王子站在雨中的廣場,滴滴答答的雨踩着鼓點的節奏,與他一起唱出這首歌的悲傷。他想此刻滴落在他眼角的雨一定是她流下的眼淚,他感覺到心不住地疼,他不知道她在哪裡,不知道沒有他在身旁的她會哭得多麼歇斯底里。小王子彷彿聽見了她的腳步向他走近,習慣性地追逐,竟走到一棵櫻花樹下,只望見凋零的花瓣堆積在冰冷的積水中。他似乎想起了些什麼,用雙手捧起那殘朵,小心地放到耳邊用心去聆聽。
我不是個喜歡賞花的女子,與其梳妝打扮,着一襲青衣去牡丹叢中撲蝶,倒不如像那隻懶貓一樣徜徉在午後的陽光里。聽到這些話的時候你早就笑得合不攏嘴了,把那隻還沒睡醒的貓抱到我面前,你不是像它,是就是它。我是真的不喜歡被你說成是懶貓,其實哪個女孩子又能不愛花呢?只是我害怕昨天還盛開的花今天就凋謝了,我害怕那素雅的容顏有一天隕落一地任人踐踏。就像女子,再美的容貌,再好的年華,總有一天也終將老去。你能明白我的放肆、我的胡鬧嗎?我只是希望你在曲終人散時陪在我身邊,日升月落。如若有一天我那半點的美麗也消失不見,你,還會愛我嗎?
你知道嗎?我在看那爬滿山牆的爬山虎呢,雖然是在窗內,但還是可以看清每一片葉子的,可不像你,摘掉眼鏡就什麼都看不到了。你曾說我們就像那一片片小小的葉子,慢慢就伸展出一片大大的天空,飛升出綠色的希望和夢想。我是喜歡那句話的,像一道光,照亮了心房。卻還是對你說那樣豈不是成植物人了,你詭笑着說我是傻瓜。你知道嗎?倒是真被我說中了,我討厭一天到晚坐在輪椅上,像是根纏着我,哪兒都去不了。還不如那隻貓,睡醒了就爬出去走走。不過我可沒閑着呢,那面牆上爬山虎成長的點點滴滴都記錄在了我的心裡。還真被你說中了,愈先接觸陽光的地方先長出了紅褐色的葉子,慢慢地向下延伸,直到一面牆上滿滿的都是綠色的光。下面的葉子彷彿更加渴望陽光和雨露,白天黑夜不停地生長。現在竟都是一樣的翠綠了,我是信你了,不管外界的條件怎樣,都不會阻止生命不斷向上生長的渴望,對吧?我這也算是見賢思齊了,對吧?現在的你又在哪裡呢?一定還像風一樣清爽,像光一樣閃亮吧!你曾說雨是星星的眼淚,我想啊並不盡然,那無私滋潤萬物生靈的雨或許是雲的願望,在春天裡呵護一切生命自由地生長。那巷口一定是繁花似錦了,你什麼時候回來呢?我等你,一定會和你再一次走在那條滿是爬山虎的雨巷,看月光照耀在片片飛舞的雨花上。昨夜一片雲曾停駐在我的窗前,我告訴了她一些秘密,是給你的,如今又飛向了哪裡呢?該是你着急了才是呢。看,那面牆上落滿了月光,似乎有一個人站在那裡凝望,要是你多好,我又瞎想了。好了,不寫了哦,媽媽喊我睡覺了,下次再跟你說話。晚安
小王子小心的將那朵花放到胸口的口袋裡。抬起了頭,讓雨水滴落到眼中,與淚水匯合后流到嘴角是淡淡的苦澀。他笑了,他聽到了她的秘密,她的祝福,傻瓜,我會幸福地活下去的,一定,拉勾。就像回到了小時候,他想他肯定在某個角落躲着看他,他站了起來,微笑的臉上似乎看不出一絲的憂傷。目光久久定格在那裡,彷彿看到了那粒叫快樂的種子在雨中發芽了,一瞬間長出新葉長成大樹,開出一朵朵美麗的花,在雨中,默默地,守護着那個屬於小王子的故事。
新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