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陰霾滿空,我為孩子沖了杯茶,給自己沖了杯茶。他聽着耳機寫作業,我聽着音樂玩電腦,陰霾就這樣被隔絕在了我的世界之外。
可心裡的陰霾卻久久不曾散去。
我不知道這陰霾來自於哪裡。
老公每天早上會無比幸福的為我們準備下早餐,用他的話說,在我們睡覺時,他為我們準備早餐是件幸福的事。他禁止我往外說,他說他並不圖虛名,說出去別人知道了又怎樣呢,日子是自己過的,不是讓別人看的,說給不理解的人,反倒失了尊嚴。
男人可以打着尊嚴的旗號的做任何事情而理直氣壯,究其原因,不過是心胸不夠寬廣罷了,試想一個男人只剩下尊嚴的時候,是不是就等同於狹隘呢。還好我的這個男人在我多年的打磨之下,放棄了所有的抵抗,可以無條件的為我們做任何事情而甘心情願。
這樣幾近完美的日子,按說我應該是最高興的一個。可我不是。
我像一隻駱駝,走在連綿的沙漠里,焦渴,孤寂,坦然,執拗。
幾年前,我還會纏着他陪我講話,可現在我已經習慣了這種內心孤寂,從某種意義上說,每個人生來都是孤獨的,我們都是孤獨的孩子,我,你,他,概莫能外。所不同的是,有些人學會了排解,有些人選擇了逃避,而我選擇了一種最笨的方法,硬生生接住了它。我像一個水晶一樣接住了它,就像欣賞一件絕美的藝術品一樣,轉動它,我發現了一個奇妙的世界。
可我依然像一隻沙漠里的駱駝,孤傲,執着。
有些東西沉重的壓在我的心上,我不知道那是什麼。
我企圖挑戰命運。有時候我很清楚不應該做什麼,可還是做了。一切似乎是早就編好的程序,我只能按照既定的路線做對和做錯,當我為做錯的事情追悔的時候,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為做對的事情慶幸。或者推翻一切,我企圖看清命運的模樣,或者說看清自己。
又有命運的聲音不斷的傳來:當我已經處於某種高度的時候,唯一的選擇就是更善良,更寬厚。
可我天生就是一個叛逆者,桀驁不馴,哪怕在年輪的厚重里,我已經沒有多少可以掙扎的空間,我依然想做我自己,不願意聽命與任何人,包括命運。
有時候,也想說服自己,當所有的掙扎都徒勞無益的時候,何不順勢而為,做個明智的人呢。可我不甘心。不甘心平庸,不甘心放棄,不甘心。哪怕心日日夜夜像放在慢火上煎着。
一定會有人說我矯情,這樣的日子是煎熬,不知多少人願意油烹水煮呢,可這是真的,我必須每天咬着牙,向著心中模糊的目標,絕望,無奈的張望,對我來說,哪怕是停滯,只要不放棄不沉淪也是好的。
常常聽人說“福”字是一個名詞,代表者很有福氣很幸福,可誰知道這其實也可以是一個動詞,代表者你的每一個動作語言決定和性情素養情操德行。人說天道不可欺,在國學里有一個非常恰當又高深的詞叫“修”,修緣,修福,修行。而修行的結果自然是福,所以我更願意把我的這種煎熬想象成一種修行。有一次我對着丈夫可勁的忽悠,說我甘心情願的跟着你吃了這麼多年的苦,還要盡量兼顧到其他人,受了不白之冤不申辯,更無欺軟怕硬的毛病,雖然有時候有點傻,有時候犯點二,但做人做事總在真和城之間,所以你有十件順心的事,必定有兩件事我給你修來的。他自然說都是我修的,其實,當我日日夜夜懸心以待,必定有一兩件事是可以修來的,這個真的不是忽悠。
夜已深了。霧霾的氣味被隔絕在了窗外。可心裡的世界卻不可能與世隔絕。就像行走在世上和立於世上有着術與道的不同一樣,我們心中有着千絲萬縷的羈絆,說不清道不明,我們常常在物質的世界里迷茫,又常常在精神的世界里沉淪掙扎,找不到一道劈開迷霧的陽光,可我們堅信着總會有這樣一道陽光,把這陰霾驅散,如果我們無法靠別人的話,只能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