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以深了,我靜靜地躺在床上無法入眠,窗外稀稀瀝瀝的雨地下個不停,點點滴滴卻打濕在我的心底,我傾耳聆聽着雨的足音,心情無法平靜,此時聽着雨聲,我不是享受自己那份獨特心情,而是牽掛着灘上的滷水、鹽廩和塑池,這樣的情景在圩下領灘期間,不知出現了多少次,那段漫長的時光,讓我嘗透了酸甜苦辣。
有雨的日子,無論是白天還是黑夜,即使灘上鹵保好了,塑布蓋好了,而我的心情並未完全釋放。此時,我喜歡躺在床上靜靜看看書,聆聽着窗外時慢是快,時高時低,時響時沉,時斷時續的雨聲,那滴答滴答的聲音,像是在記錄著時間,敲擊着我的心坎。那時,作為領灘手的我,時常根據雨聲來確定灘上的排淡情況,小雨我會逐級收好灘上的淋板水,鹽場人稱為“老雞湯”,盡量是每一塊咸池板發揮出最大的能量;中雨則要及時檢査每個保鹵的塘口、塑池閘門、排淡口門,及時迅速、力爭第一時間將淡水排出灘外;大雨期間則在做好檢查、排淡的同時,還要留心觀察駁鹽河的水位,並根據水位確定灘上是否出現險情,如果是低洼灘,更是苦不堪言,一不留神塑池便容易出現“倒灌”。所以每當聽到激烈的雨聲,夜間,我幾乎處於半睡半醒狀態;白天,無法靜下心來看書。因為此時,灘上的塘口、塑池、鹽廩會向電影一樣一幕幕不斷在心頭回放,灘上那個地段易出險情,我一清二楚,會隨時巡查在灘頭,關健時刻同時啟用四排前大小包圍工程,及時開機排水,最大限度地保證咸池板不受淡水浸泡,塑池能正常排淡,否則會影響晴天制鹵的速度和塑布的收放。
夏雨脾氣爆,特別是雨季,每當猛聽窗外狂放的雨聲撞擊窗戶的玻璃所發出的聲響,擊響一切能發出聲音的東西時,那有節奏的響聲彷彿在提醒着我快速保鹽護鹵。出於職業的敏感,無論是白天黑夜,無論多麼疲勞,只要聽到雨聲,我都會一激靈地爬起來,拿起雨具,沖向灘頭,沖向瀟洒的雨中。渾濁的天空下,儘管狂風怒吼,烏雲滿天,閃電雷鳴,我都會再次將灘前、灘中、灘后細査一遍,努力確保萬無一失。秋雨不蓋天,無論是何時,儘管剛剛還是晴朗的天時,但老天爺說變臉就變臉,有時瞬間會聽到由北向南傳來陣陣呯啦呯啦的雨聲,根據經驗,儘管是陣雨,但秋雨來襲時的雨量一般不會小,灘上人們便會迅速沖向灘頭,想方設法加快保鹵、苫布的速度,最大限度地將損失降到最低限度……隨着時光的流逝,現在想想,在領灘的日子裡,特別是梅雨季節,雷聲、雨聲、風聲常常攪得我有些神勁過度,我想,鹽場的領灘手也許會有同感吧。
雨,是最尋常的。儘管現在已遠離鹽灘,但每到下雨的日子,雨的旋律依然在我身邊環繞,此時此刻,我會自然地想起灘上鹽工的艱辛,特別是領灘手的辛勤付出。
聽雨,只要用心去聽,便能解讀四季,感悟人生真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