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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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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天懂得夜的黑

  李亢

  常常默默地坐在回憶的天井裡,翻閱記憶的履歷,去回憶夢的顏色。幾年前學習國畫的時候,夢是彩色的,丹青分明。慢慢地,毛筆擱置,印章塵封,夢變成黑白,不再斑斕。

  記得小時候在一個畫冊上看到塞尙把蘋果畫成藍色的時候,我發現自己對顏色的視野遠遠不夠舒展開闊,畢加索鮮紅色的人體,夏卡爾綠色的臉,這些有失常態的光色影象,讓我對世界有了奇異的視野,我開始注意身邊的一切顏色。

  在白天,所有事物都有他的顏色,當夜洶湧而來,事物的顏色慢慢隱去,只留下黑色的眼睛。我覺得夜是孤獨的。

  作為一個夜夜伏案敲打鍵盤的人,我對夜情有獨鍾,我曾經努力去尋找夜的其他顏色,終於,汗顏於它純粹的黑,我愛夜這首古來的詩。這種黑飄逸地穿越歲月的經緯,泛波在墨香古韻的歲月畫軸中,徐徐展開,給世界一個耐讀的清夢。

  我的手指在黑夜中且行且遠,只為奔赴一個光明和光明中的繽紛世界。許久以來,我一直在找一個理由,來證明自己愛夜的什麼、不愛什麼,可是我找不到那個理由,因為我不能把對一個人一個事物的的愛或不愛只限定於一個理由。

  想起以前學水墨畫的時候,曾經問師傅,學會焦、濃、黑、淡、清就可以了嗎?師傅沒有回答,把一滴墨滴在了盛滿水的筆洗里,只見漬重疊,層層渲染,成絲成縷,淡遠有致。我一瞬間明白,我對顏色的理解太過單薄,誰說過水墨沒有千萬種顏色?那麼,夜,不也是如此?

  天漸漸白,陽光一寸寸滲透黑,裝飾黑,把黑的層次有節奏的慢慢剝離,展示着夜的所有顏色。

  我彷彿覺得時間在繪一場生死契闊的遊戲,為晝夜這對知己的故事在寫一個結局。

  我一直在想,像黑夜一樣慢慢消失的青春不再,我是否還會承擔那些本該屬於青春的夢想和回憶,那些面孔那些情緒在記憶里恍然出現忽然消失淡然隱約,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像白天覆蓋黑夜一樣,然而夜告訴我,總會有黑夜。

  夜漸漸黑,黑暗一寸寸滲透白,裝飾白,把白的層次有節奏的慢慢剝離,展示着晝的所有顏色。

  彩色的夢在這個夜定會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