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着一縷晚風,乘着一彎下弦月,看黛青的遠方水色正濃,我來,無需塵煙作伴,無需與雲相邀,只陪你看棋盤山的夜,看一幀柔軟的夢暈開一生的思念,暖暖,長長。
是夜,清涼。四野是裊裊的空曠,彎曲的小路一直通往山頂,只是,早已不見了遊客的蹤跡。只隱約聽見夜的風掠過草香瑟瑟作響,彷彿是山林的呼吸,在心裡久久的蕩漾。眉間,有濕重的空氣凝結成露,如溫軟的心事,在某一些青藤的枝條上輕撫,於是,夜的底蘊上映出水一樣的眸光,那恍若是被風遺落在肩頭的衣衫。
踩着碎草枯枝,通往悠遠。那些一路細微的語言,暈開,像極了流年的花,慢慢的在心頭種下。月兒嬌羞,似你甜美的笑靨,在枝條的搖曳里偷偷的相視,又忽而不見。蟋蟀為了打破這羞怯的尷尬,唱起了歌謠,於是我牽着你的手,與夜攀岩。你說你想聽山頂的風濤,聽那風濤過處能不能喚醒沉睡的記憶,讓心,能夠在百萬里紅塵之中還能完整的歸航。你說想看天空,看天空下的我,眼神里那深邃的灼灼凝望,與這份無關俗世鋒芒之外的安詳。
一段路,不知道走了多遠,你說累了,選一處山風通透的地方停下了腳步。或許,停下小憩,不是倦怠,是行程中必有的模式,是希望前夕的程序,也是孕育着下一次開始。我隨手採下路邊的青蕊,折葉為笛,為你吹一曲蓮的心事,月光下你起舞裙裾,宛若一枝荷娉婷,凈美。你說,倘若這幽靜的山谷能有一杯咖啡的味道該多好,我們可以就着晚風慢飲,細品,這俗世的繁華遊離在曠遠的指間,一轉身,就是一生的歲月。於是,我集幾滴凝露,破指垂血速溶,和着夜色入心,入肺,入整個塵世蒼茫里的萬種思量。
當夜鶯鳴空之時,問,你怕嗎?你靜而不語,輕輕挽動長發,只給我一個盈盈淺笑,我們再次起身,前行。驛站,是一座簡易的草房,恍惚中,隱隱的燈火可否就映出了你我的前生?雨兒肆意的滾落,打劫了棋盤山的夢,每一處都霸佔,聽不見了笛聲,也不見了的蟋蟀,只有,只有這棋盤山的夜獨自在風裡穿行。
是不是,遇見就應了世俗的劫?故事,總是要添加了童話的色彩,才能五彩斑斕。你說夜好冷好黑,我說你把心打開,當花兒開滿了山谷,光線透過樹枝,流螢會和你對白。於是,你把眼睛閉上了,醉意睡在心裡,嘴角溢着笑,囈語着,一個喃喃的夢境。風兒,在窗外打了個轉,微雨,網住了這一山,一樹,一夜,一雙人。
雨停了,風也只說是路過,我從暗夜裡獨自醒來,不禁打了個寒顫。手邊,是一瓣粉色的花,一頁素凈的紙,幾行小字,寫道,你不屬於黎明,於是,在還來得及的時候上路了。你說,讓我朝着陽光回去,那會是溫暖方向,要是迷路了,記得是夜聽荷,它也會帶你走在歸去的路上。
於是,當晨昏次第,我懂了一場際遇。當流年偷換,當某些遇見硬是要苦捱到滄海桑田之後,才知清歡和暖的兌換是永不相見。文字里可以一千遍一萬遍的寫進一個名字,只是再也寫不成一個暖字。每天,我還是向著太陽的方向,端詳一杯咖啡,熱了,涼了,久久不語。
際遇,是每一站的客,不管一起走幾站,結果都是散場。於是我學會了安撫自己,學會了不在聽雨畫沙。流煙易散,你若懂我,也定會知曉,我,沒有忘記誓言,我只是把你藏在風的夜裡,夜的心裡,心的念里,一生的記憶里。。。。
文字/季林天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