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裡看花
回枝江老家過了春節,一個人回武漢,動車上,看見綠油油的油菜田,稀疏疏的落着一層薄薄的雪,這2013年的新春的第1場雪,來的很沖忙,落的很瘋狂,化的很酣暢,2個小時的旅程到達武漢,白雪已經化作柏油馬路上少許的積水,一絲一絲被有些溫柔的北風彎腰拾起,裝在了雲朵里。人們說瑞雪造豐年,大地回春萬象新,來武漢沒有見到雪,來武漢的路上總也算見到,出了武昌火車站東廣場,背着編鐘似的車站照個像,應個景,討個吉祥。來來往往的人群我看不到,嗚嗚作響的汽笛我聽不到,進進出出的的士我坐不到,我一個人,站在那裡,放下背包,拿出手機,對着自己,“喀嚓”一聲,武漢,我回來了!北風中,我佇立着,努力笑一笑,笑的像朵春風裡含苞未放的花。
收起親切順口的鄉音土話,忘記五柳公園的晨曦黃昏,深藏親朋好友的鼓勵祝福,我又回到了湯遜湖畔。從此,漫無邊際的湖面又多了一雙撫摸她的眼;從此,逶迤無盡的岸邊又多了一雙親吻她的鞋。城中縱橫交錯的路,我沒車,怕迷路;城中燈紅酒綠的夜,我沒錢,怕喝醉。唯有這車少人稀的湯遜湖畔,我不需要車,我不怕迷路,我迷路了不願歸;唯有這鳥飛蟲鳴的湯遜湖畔,我不需要錢,我不怕喝醉,我醉了不願醒。白天在湖邊看着追逐的野鴨,成群的飛鳥,島上的觀音,嬉戲的白雲;晚上在陽台上瞧着岸邊飛起的孔明燈,飛到湖中小島給觀音菩薩上燈,飛到對岸藏龍島給星星點燈。有客人來我家,說這房子太空蕩;有朋友來我家,說這周遭太荒涼。房子里有很多傢具很多電器,未免不空蕩,周遭有太多商場太多樓宇,或許更荒涼!我就是每晚在這空蕩蕩的房子里,讓我的思緒自由飛翔,我就是每天在這荒涼涼的周遭,讓我的希望遍地生長!
磨山的梅花是春姑娘派到武漢的使者,珞珈山的櫻花是春姑娘送給武漢的一場饕餮盛宴。來武漢也算很多年,這2個地方的花,我去的甚少,或許去的甚少,武漢的春天什麼時候來,武漢的春天什麼時候爛漫,武漢的春天什麼時候闌珊,我沒有什麼明顯的感覺。老家的春天,倒是每年這個時候一直感覺那麼強烈。
3月,枝江漫山遍野的桃花,瑪瑙河畔綿延無盡的油菜花,誘的2億小蜜蜂,飛在花叢中嗡嗡嗡,引的2萬小情侶,偎在花叢中咔咔咔,擠的2千小汽車,堵在花海中轟轟轟。。。。。。寧靜的小鎮,勤巴苦做的人們,世世代代不觀花只看果,子子孫孫不賞花只榨油,看着紅男綠女,論着豪車貴賤,燒着鐵鍋土灶,嫂子賴不活(不會)燒火(做飯),賴得活收門票錢吃飯錢。屋裡扎木頭子(很快)來列悶(這麼)多人,家家戶戶哈(第四聲,都)忙圓大(十分忙),原來這桃花還可以賣,賣的比桃子還貴,原來這油菜花也有油,比油菜籽還要油,蠻油!那直接是狗子耕田——油(牛)死了!繁華的都市,疲於奔命的人們,年年歲歲只吃果不見花,朝朝暮暮只燒油不看花,看着花潮翻滾,看着青山綠水,看着雲蒸霞蔚,看着紫燕翻飛,心花怒放,心曠神怡;吃着榨廣椒燒肥腸,吃着腌菜燉鱔魚,吃着野韭菜煎蛋,吃着糊鍋巴煮稀飯,八珍玉食,口齒留香。眼皮下的枝江,舌尖上的枝江,給力,簡直太給力了!3月的枝江,恍惚中我也有好多年沒有聞到她花香,3月的枝江,流離中我已有數年不曾見到她草綠。但每年這個時候我能強烈的感覺到,感覺到她周身春天的氣息。每個漂泊的人,都有老家,老家有你的童年,老家有你光陰的故事,老家有你青春的足跡,不管你在哪裡,不管你在做什麼,春天來了,你知道么?老家的春天,你還記得么?
上了幾天班,武漢烈日當頭,溫度一下上升到29度,讓我沒來得及去仔細看一眼綻放的花蕾,讓我還沒靜下心來讀完一首春天的詩歌,就有一種春天消逝初夏已至的感覺。好在接連的幾天大風夾着霧霾,吹亂了夏天沖忙前行的路。我又穿上工作服呢子大衣,待風緩下來,出去到湖邊一看,原本灰頭土臉瘦削的垂柳卻已經滿身披綠豐滿了起來,幾根枝條在柔軟的春風裡搖曳着曼妙的身姿,湖面泛起的圈圈漣漪,就着明媚的春光伴着春風翩翩起舞。我不忍心折斷一根柳枝,我渴望抓住那圈圈漣漪,我也想在春風裡大展身姿,我也想在春風裡喜躍抃舞!
走着,走着,我在這裡居然也看到了梅花,沒有磨山的梅花花潮似海,一株兩株稀稀落落的,但也開的熱烈;我在這裡居然也看到了櫻花,沒有珞珈山的櫻花花厚如雲,七朵八朵半隱半現的,但也開的自在。
其實,想看花,沒必要要去哪裡去哪裡,心裡種有花,處處能賞花;其實,想看花,沒必要要等哪時候哪時候,心裡栽有花,遲早會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