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以此文深情緬懷黃梅戲一代宗師嚴鳳英仙逝44年
四月的凄雨打濕了歲歲年年的清明節,淅淅瀝瀝哭訴着人間多少哀思多少懷念。
這樣一個有無聲腳步緩緩潛入崎嶇小路抵達生命的最終,有素花無語,有清淚千行,有紙灰在風中凄婉的飛舞的日子,輕輕地,輕輕地,將你想起……
44年了,你在天上可好?
“樹上的鳥兒成雙對,綠水青山帶笑顏”你在天上可曾聽見人間無處不在唱着這首永遠的戀歌?你可曾知道七仙女與董永的故事已成了堅貞愛情的經典?你可曾知道牛郎織女鵲橋相會已演繹成千古絕唱?你可曾知道那個女駙馬馮素珍的故事已成了民間永恆的傳奇,元宵觀燈船唱到今日?
自小就喜歡黃梅戲,記得在學校禮堂放映“天仙配”時,因為要在幾個地方轉片,我和大人們從下午五點一直等到午夜兩點半也毫無倦意,看你扮演的七仙女撥開雲霧偷看人間,看七女飄飄然然下凡來,看七女與董永的路遇,看槐蔭樹下緣定三生,看夫妻雙雙把家還,看午時三刻玉帝逼七女返回天庭,看七女與董郎生離死別,看槐蔭樹上寫做:來年春暖花開日,槐蔭樹下把子交,不怕天規重重活撤散,我與你天上人間心一條!
幼小的心靈從此鏤刻了你的聲音你的扮相,別具一格的黃梅調從此在腦海里根深蒂固了。以為你真的就是天上的七仙女飄落凡塵。
“三年日月濃如酒,鄉中人好水也甜。
我只說永做春蠶把絲吐盡,一生終老在人間。
又誰知花正紅時寒風起,再想回頭難上難。”
沒想到“牛郎織女”中南天門這段唱詞竟成了你真實的寫照。那個黑白顛倒的年月,那個如今天一樣飄着細雨的四月,你拋下兩個熟睡中的嬌兒,拋下你深情愛着的夫君,為將清白留在人間,無奈的含冤自殺,從此天上人間。
那個不堪回首的十年,有多少和你一樣大名鼎鼎的各類名人無可奈何選擇了以死抗爭,可有幾人落得象你一樣被開膛破肚的悲慘下場?那個當年下令害你的人如還在人世當遭萬人唾棄,如他已可恥的死去必定被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翻身。
“紅衛兵小將們,黃梅戲劇團的階級鬥爭是複雜的,人言可畏!我生是共產黨的人,死是共產黨的鬼,我永遠忠於共產黨,忠於毛主席!毛主席萬歲!萬歲!萬萬歲!嚴鳳英1968年4月7日。”
"我行得直坐得正,我不冤枉人,不編謊言……日後見到周總理老人家,你告訴他,我嚴鳳英是——清白的!”這是你生命最後時刻留給世人的話語。
你短暫的一生卻是春蕾的一生。
天嫉紅顏?又或者你原本就是降落凡塵的天使與人間緣盡情了重回天庭?卻為何在人間匆匆停留38年留下一抹繽紛成就千古絕唱便不再回頭?
44年了,讓人想起你還是如此的美又是如此徹骨的痛啊!天地茫茫你在何處?沒來由的想起你那包含清淚的眼光,——鳳英呵,你那眼中的滾滾熱淚究竟是七女上天後情絲的延續,還是你自己的難以排解的愁腸千縷?倘如你長眠在地下,倘如你魂飄在天宮,你可知道,在你走後的44年裡還有多少人在唱着你唱過的黃梅調,還有多少人在無盡的思念你緬懷你?在這個飄雨的清明,這個你離去的日子,人流淚,天流淚。
你不在那陰森森冷冰冰的墳墓里,你在九天碧落處,你在無數喜歡愛戴你的人心靈深處!
“天仙配”、“牛郎織女”,翻來複去我不知看過多少遍了,看一次感動一次,看一次流淚一次,你那聲音如珠落玉盤,甜美而清脆,初聽並不覺得什麼,愈往後品,厚味愈重,直至叫人不能擺脫,像瘋了一樣反覆琢磨,流連忘返。那是無與倫比的天籟之音,純美而柔情。“無君誰看”“天仙配”,聲聲涕淚染黃梅”,你當之無愧一代宗師,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哭你坎坷短暫的芳華,哭你“英年薄濟頻夢魘,冤身奈何化煙灰。”哭你絕唱還在耳邊深情的回蕩,一縷香魂卻在九天外。哭你三十年得以沉冤洗,卻人間不知何處覓香魂,你是美麗的化身,你是聖潔的化身。
“人間仍唱天仙配,何處能招仙女魂?”
這個四月飄雨的清明,茫茫的天宇中我依稀看到一個長袖揮舞的美麗仙子,手拿拂塵站在雲端深情的眺望人間,我分明聽到有一種熟悉的聲音,從天外從雲房從銀河對岸漸遠漸近化着山間潺潺的小溪滲透人的心田,吟唱着那熟悉動聽的黃梅調將人間唱得春暖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