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晨景
小時候,常常在母親的影子里找到親昵感。當氣勢昂揚的公雞“喔喔喔”地啼叫報曉時,母親起床穿衣的聲音也喚醒了沉睡中的我。在一聲甜滋滋的、親熱的“媽媽”的叫聲中,母親幫助我穿衣,常常讓我靜靜地坐在屋子的門前,觀賞門前豐富多彩的景色。
有時,抬頭只見,一輪金燦燦的朝陽在東邊不知不覺地上升,刺破了原本霧靄迷濛的視野。在晨光絢麗里,在旭日東升里,剎那間,山清晰起來了,俊秀的臉龐在眼前靜坐,一片綠意鋪展在眼前。山上,樹木亭亭玉立,顧盼生姿,惹人喜愛。
門前,在枇杷樹里,小鳥在嘰嘰喳喳地叫着,彷彿在輕聲軟語,在高談闊論,在爭論不休……他們在樹上,在地上,在門前“嗖嗖嗖……”地一聲又一聲,飛來飛去,熱鬧地在歡慶早晨的到來。它們悠閑自在地,在這裡那裡飄飛、追逐、打鬧,似乎一刻也不能停歇地展露活潑的影子,俏皮的翅膀撲哧撲哧地拍着,靈活的腿腳在跳躍,在奔走……鄉村的早晨頓時一片繁鬧景象,靜中有動,動中有靜。
菜園裡,葉子翠綠欲滴,從心裡,讓人萌發出一種特別的喜悅,一種安慰的滿足。葉子上的露水,似珍珠一樣,晶瑩剔透,圓滾滾的、透明的和清鮮的模樣惹人歆慕,清爽的早晨,興盛的情景,蝴蝶也在翩翩飛舞,在菜園上,在門前,忽上忽下,忽前忽左,時而劃下美麗的曲線,時而棲息在葉子上,展露活躍的生機。
(二)挑水
鄰家的婦女們忙碌地拿起扁擔,沿着一條蜿蜒的小徑,一路而走。扁擔不時發出“吱悠吱悠”的響聲。有時,小鐵桶與水桶相碰,一陣“叮叮噹噹”的聲音,唱響鄉村早晨的節奏。婦女們挑起扁擔,往菜園裡澆水,清水的滋潤讓葉子精神抖擻,一片盎然生機。
在萬物初醒時,在空氣清新里,有的村婦給幼苗鋪上一層稻草,抵擋太陽光猛烈的照射,保護幼苗,以免曬得枯萎了,不能存活。早晨,一切都是欣欣向榮,一切都是川流不息的景象。視野的空間,路旁的一些綠草如茵,青翠迷人。鄰居的菊花獨佔鰲頭,逼人陶醉,在晨景中,點綴出美妙絕倫的素顏。遠處,山上的綠草青樹美不勝收;近處,綠油油的菜園一片繁華。這不是一幅美麗的鄉村晨景圖嗎?
一個個村婦,在古井井沿上,把小水桶往水裡一放,一聲聲響宛如清唱一首首動人的曲子。有的小水桶系著一個小重物,讓它自己自覺傾斜,在水中淹沒,盪起一個個漣漪,擴散開來,打碎了井水平如鏡子的水面。一桶桶水倒入大水桶里,水與水相擊,發出大自然的美妙的、親切的聲音。自在的、清和的和奇妙的聲音傳遞在“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心境里。
村婦們肩上挑着井水,沿路而走。路上散發著清香的泥土氣味。一擔擔泉水與人作伴,結緣而行,在早晨的光線里透出一汪井水的纏綿。一桶桶水,在扁擔下輕輕搖曳,隨着款款而走的腳步,有時溢出鐵桶邊緣,濺落的水花落在小徑上。那蕩漾着微波的水,恰似少女一雙雙清澈的眼眸,柔美而文靜,冰清而玉潔。
竹制的扁擔在不時輕微下沉,壓在堅韌的肩上。婦女們早已習慣挑水的艱辛,輕輕地咬着皓白而細小的牙齒。鄉村裡的甘甜的、清清的和透明的井水,滋養着一方水土,也滋養着可親可敬的鄉親們。默默無聞的古井水,以善良的心態,綺麗的姿勢,在與鄉親們相依相偎,成為鄉親們一時之間心靈的伴侶。
(三)炊煙
當一桶桶水灌滿家家戶戶的水缸時,土灶開始實現它那不甘寂寞的心愿,作出火熱的奉獻,給漆黑的鍋底點燃了燃料,如淡黃的木材,略綠的山芼,枯黃的稻草,它們燃燒了自己,發出了明亮的火焰,以及放射出那時候必不可少的、重要的熱量,在煮着稀飯,炒着菜肴。
這時,炊煙也在內部黝黑的煙囪里冒出來,升騰在空中。一縷一縷地飄蕩在鄉村的這裡那裡。風靜時,它們好像筆直的手,輕盈地伸向空中,然後慢慢地消失得無影無蹤;風動時,彎着腰的炊煙隨風而舞,隨風而散,在微微地挑逗我好奇的眼睛。
我心無旁騖地、靜靜地觀賞着炊煙,彷彿在看頑皮的風在空中搗蛋,超然致遠,遠離塵世的喧囂,躲開了世俗的眼光。炊煙背負早餐的重任,在隨心而行。
炊煙,以普通的影子與世人相隨,引人注目,曾經不平淡地存在着。在眼裡,炊煙如詩般地牽引水汪汪的目光,深刻地印在記憶的腦里,帶來一片雋永的思念。心一旦想起了早晨,也就想起了那時的鄉親們。他們樸素的、簡陋的和平凡的身影就在眼前,演繹着一首鄉村美麗的早晨之曲,深深地走過那段優美的童年。思緒似萬涓細流,悄悄地滋潤過我及同伴們的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