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見到阿英,是在公司的客戶接待室。一頭紅褐色的短髮,一件黑色裸背超短連衣裙,皮膚白皙,時尚性感,給人一種驚艷之美。
再見阿英,是在個人的工作室。她滿頭小辮,一件長袖束腰多片多彩的及地長裙,極象維吾爾族姑娘。
“你走過的地不用打掃了”,我開玩笑。
“我在你們房間里走走,算是義務勞動吧”她的笑聲風鈴一樣嬌脆動聽。
她要為一家冰淇淋廠做小丑紙帽。因為紙帽的設計造型和圖案都要獨特,我們也是第一次做,頗費心思。用了兩三天時間,和她一起商討摸索着完成了,廠家滿意,她很高興,請我們去附近的俱樂部唱歌。
她起頭,唱了一首閩南民歌,聲音柔美甜潤。大家被震住了,接下來誰也不肯唱,成了她的專場演唱。她美聲唱法,通俗歌曲都行,並且識譜,看得出來,她在音樂方面受過專業的訓練。
據說她來自四川的某個城市,音樂學院畢業,離異,孩子留在老家,初來深圳時曾在酒巴做歌手。她似乎不願談自己的過去,我們也從來不問。在深圳,你的過去是空白,可隨意填寫,沒有人去探究和佐證。每個人都是這架高速運作機器上的零件,面對的是質量速度效率。
快節奏的生活讓人每天步履匆匆,無瑕關注眼前之外的世界。我們擁有的只是務實的“現在”,一段因業務而結緣的友情。每次到我們那兒她都要帶一大包零食,去酒巴這些娛樂地方玩她是一定要付帳,無論我們怎麼爭執都不行。她的客氣無形中在我們之間劃了一道鴻溝,讓我們無法真正走近她。
她要做的東西都是稀奇古怪,不是常規的印刷品。沒有經驗的我們摸石頭過河,只要她在我們那兒,通常的場景是四川學音樂的她,江西學美術的小費,河南學中文的我“三個臭皮匠頂一個諸葛亮”,一起湊在電腦邊,反覆商討,為她的東西通宵達旦,費心勞神。有時我們都不想做了,太累,看她那麼認真執着,實在不好意思拒絕,只好忍耐堅持。
每次完成,如放千斤重擔,感覺特別的輕鬆和興奮。
問她為啥老接這種高難度的活,她說偏門冷門做的人少,利潤空間大。
“我不漂亮,穿衣服就要花點心思。我做事也是如此,從不大眾化”。她語出驚人。
她掙錢的速度不慢,但似乎花錢的速度更快。
每次見她都是不同的裝扮和風格,假髮就有十來個。
當時的手機還不普遍,屬於貴重之物,她有兩三部。出門在外,她接電話用這個,打電話用那個,旁邊有帥男目呆,把她當做香港來的富婆,搭訕着要交朋友,此類艷遇不少。也有大麻煩,有次去廣州收貨款,被摩的司機帶到偏僻的小巷子里,所幸皮包有好多層,司機只看看到外面的手機和幾千塊錢,裡面的幾萬元貨款沒被搶走。
有時幾天沒見,原來她跑去澳門試手氣,照例所帶本錢一去不返。
我們剛剛嘗試着進入股市,她已經去炒期貨了,幾天損失過半,臉上笑容不減。
你永遠難以預料她身上會發生什麼。她有冒險的膽魄和勇氣,並樂此不疲,敢於擔當。
擁有智慧而敏銳的頭腦,強大的內心世界,自信樂觀的性格,美麗時尚的風格,堅持自己,洒脫生活,獨特的阿英,給我留下了深刻難忘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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