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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離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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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奈何橋上道奈何,是非不渡忘川河。

  三生石前無對錯,望鄉台邊會孟婆。

  ——題記

  “燭光里的媽媽,您的黑髮泛起了霜花,您的臉頰印着這多牽挂,您的腰身變得不再挺拔,您的眼睛為何失去了光華……”一首聽起來有些哀輓《燭光里的媽媽》,今天早晨七點在十四盞燭光的輝映中迴響在殯儀館的告別廳里。

  公元2012年8月20日(農曆七月初四日)18時37分,慈母帶着親人的不舍,駕鶴西行,前往天堂。母親的辭世像詩中寫的“輕輕地我走了,正如我輕輕的來;我輕輕的招手,作別西天的雲彩……”一樣,輕輕地走了,永遠地走了,沒有帶走一片雲彩,卻留下了女兒們無盡的思念。母親生於1928年正月初八,母親走完了她勤勞、辛苦的一生,永遠離開了女兒,為自己的人生畫上了圓滿的句號,留給我們永久的缺憾和無盡的哀思。站在母親的欞前,深切緬懷母親含辛茹苦養育女兒們成長的歷程,內心的悲痛無從言表。

  歲月的磨礪蒼老了母親的容顏,染白了老娘的頭髮,媽媽毫無怨言,一年四季不停地忙碌着,堅強地撐起一個家。明媚的春天原本是踏青的美好時刻,母親卻是獨自一人在田間里辛勤勞做;炙熱的夏日應該是樹下休閑乘涼的時刻,母親卻又在那半山披上收揀着瓜果;迷人的秋色應該是喜慶五穀豐登的時刻,母親並沒有因為喜悅而放下手中永遠干不完的家務活;飄雪的寒冬按理是在家賦閑休息的時刻,母親卻在昏暗的燈光下為女兒們做着一件件棉衣……

  曾經的一切就在眼前,此刻卻是面對母親那再也沒有笑容的面頰。一陣細雨襲來,寧靜的曠野,柔風在花草樹木間飄動,優曇樹在風裡搖曳,相送看來只能是兩行清淚,再揮揮衣袖。思重重,念重重,料人間天上,再也難逢。走了的母親,留下的女兒,情在綿亘,情無絕期。母親走了,今天是火化之日。這三天,老娘與我陰陽兩隔,無法想象母親躺在殯儀館冰凍的紫棺時中的寒冷。“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喪母之痛,非言語能形容。

  火化前,在為母親開光時,觸摸到母親冰一樣沒有溫度的手,心裡有說不出的痛。媽媽的手,曾經那麼豐腴、漂亮、秀氣的手,現在乾癟得擠不出一滴汁水,是那種乾裂的土地的顏色。媽媽的臉是灰白的,嘴張開一條小小的縫隙,似乎還想向上天要一口氣,只要有這一口氣,媽媽還能活,可是上天就是這麼吝嗇,再不肯把這一口氣給這位耄耋之年的老人了。於是,母親踏上黃泉路,走過忘川河,跨過奈何橋,再上望鄉台,飲罷孟婆湯,便赴三生石。孟婆湯讓我的娘忘了一切,三生石記載着我娘的前世今生。冥府中,娘親越走越遠,再不見娘親把手揮……

  龍歸滄海,飛鳥歸林。母親屬龍,生於龍年,逝於龍年,母親的辭世應為龍歸滄海。幾年魂夢出塵寰,濁世何方乞九還,一笑拋經高卧隱,龍歸滄海虎歸山。85年人世的滄桑,轉瞬離開了人世間喧囂。七月,離愁別緒總是充斥這周圍的空氣。母親仙逝之時,簡陋的靈堂涌滿前來弔唁的親朋,逝者的遺容,讓人回首生前的音容,唏噓、扼腕嘆息、痛哭流涕……我哭,再不能聆聽娘之教誨;我奠,又不見娘來食。紙灰飛揚,星月香燭,吾娘安在?有來生否?如有來生,當再為母女;有魂魄否?如有魂魄,入吾夢來!我在等您入夢,我的白髮親娘!

  青山無語、九天含悲,慈母仙逝,鶴鳴低回,音容猶在。娘親啊!流水夕陽千古恨,凄風苦雨百年愁。在與父親闊別13年之後,母親去了另一個世界與父親相會去了。母親七月初四去世,今天七月初六火化,明天是七月初七,我想母親定是走上鵲橋與父親相會去了吧!如此的心想,是我唯一能安慰自己不要過於悲傷母親辭世的託詞。哀思悠悠,悲情渺渺。今夜有風吹來,卻不能驅散我遍體里念母的深深疼痛。蒼白的日子,思念會化成厚重的雲,讓我看不到天空的色彩。我只感覺母親離我很近,卻又那麼遙遠。抬頭凝望夜空,到處瀰漫著鬱郁的傷感。今作思祭母文,訴喪母之痛,慰慈母之靈。遙向西南之天,謹以心香一瓣,恭祭於慈母亡靈之前,奠告亡靈:嗚呼尚饗!

  七月流火,花的香氣滿溢了七月的夜晚。荒涼人世,演繹着人間的聚散離分。古往今來,人世間誰無不死,誰不歸陰?青山依舊常在,夕陽幾度常紅。今日設儀布祭,不盡所懷,哀文數紙,聊表寸心。“媽媽我想我對您說,話到嘴邊又咽下。媽媽我想對您笑,眼裡卻點點淚花……”母親走了,永遠地走了,這首歌從今天開始成了我心底的絕唱。此刻電腦音箱里傳出“媽媽,我想對你說,你的腰身真的不再挺拔……”怎麼此時聽這首歌,曲調怎麼是如此哀婉?這歌聲與我此刻的心境是一種巧合么!

  黃昏時候,晚風已涼,回去吧,我的娘!流火七月,演繹着七月離歌。老娘辭世,楊柳傷懷,秋風凄雨,草木含悲,老母與眾仙相約,王母正請瑤池赴會。七月流火,講述着人間的悲歡離合。娘啊,白髮親娘,春露秋霜,寒來暑往,兒想你卻不能去把你探望。喪母的悲痛之時,我用心告慰母親:我的老娘,我會慢慢地從悲痛和憂鬱中走出去,從深切的思念中走出來,期待夢中能與您在天國樂土重逢團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