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去內蒙,按捺不住的是那種興奮勁兒!“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腦海里浮現的是那種一望無際的曠遠和幽靜:碧藍的天空白雲飄飄,翠綠的草地鮮花朵朵,綠草鮮花間,清淺的山泉潺潺而過……漂亮的牧羊姑娘騎着駿馬,揮動着長長的鞭兒輕輕拍打着羊群……那是我在詩歌中知道的,也是我縈繞在腦海的夢中天堂!
隨着火車的咔嚓聲,一晃而過的是農田、溝壑、群山……快了、快了,夢中的草原就在前面!
那一年,我去了內蒙,真正領略到了“胡天八月即飛雪”的北疆的壯闊。我才知道什麼是“一川碎石大如斗,隨風滿地石亂走”的蒼涼、悲壯!冬季的漫長讓你承受不住刺骨的寒冷。“一年一場風,從春刮到冬”,飛沙走石是司空見慣的風景!八月的一場飛雪,會讓你一直到第二年的五月底天天能看“山舞銀蛇,原馳蠟象”!
那一年,兒子終於承受不住氣候的惡劣,住進了醫院。一個來月的時間,花盡了我勒緊褲腰帶積攢的那一點可憐的積蓄,然而病情並不見好轉,竟至生命垂危,需輸血!兒子和我同血型,醫生檢查了我的身體,堅決不同意我為兒子輸血。那些天,我焦灼不安,心情極其糟糕!
我是老師,我不想因自身的緣故影響學生的學業。那一天,我照常去上課,等我站在講台上時,才發現教室空無一人。焦灼、糟糕的情緒使我忍不住大發雷霆,我重重地拍了下桌子,疼痛的手掌讓我知道傷害的只能是我自己,因為台下並沒有聽眾。我一屁股坐下去,焦躁、自責、委屈、傷心一齊堵在胸口:一個多月,我忙於兒子的病,竟放鬆了對學生的管束,然而學生們卻不能理解老師的苦衷,上課時間居然一個不留的撒歡去了!
那一刻,學生一個接一個的溜進教室,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大氣也不敢出,怯生生的看着我鐵青的臉,班長悄悄站在我面前,眼睛不敢正視我。我壓低了嗓門,一字一頓地問:“幹什麼去了?”他用極低的僅我能聽見的聲音回答:“去醫院。”“幹什麼?”“驗血型。”他低垂着頭,似乎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因為他知道:他沒能帶着全班同學按時回來上課,這是我最不喜歡的行為。
那一刻,我慢慢站起來,看看我的學生們稚氣未退的臉龐,忍不住摸摸站在我身邊的班長的低垂的頭,柔聲說:“回到座位上去吧。”
我不能讓學生們去輸血,他們都是未成年的孩子。我說服了醫生,僅用我自己的50CC血液輸給兒子,兒子的病居然奇迹般的好了,是學生們的真誠感動了上蒼嗎?我不得而知。
從那一刻起,我真正愛上了我所在的礦區——白雲鄂博!那是一個美麗的地方!冬天,冰封的山川讓你能感受到暖流的涌動;夏天,紫色的馬蘭花成片成片的開放在碧綠的草叢間,加上星星點點火紅的山丹丹……我和學生們在課餘時間常常去草地摘野花,看百靈,捉螞蚱,追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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