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荊花
饒雪陽
四月到了,春濃,只是,天又陰雨,盈盈的空氣輕輕浮動,隱隱約約。
我想起了去年的四月,偶爾在一片老居的空地堂上,兩株老紫荊正開着花,開得正酣,在灰朦的春雨里,灼灼的發著光色。
滿樹花影里,瀰漫紛紛的雨霧。粉色的花,暗暗透着紅紫白皙的的肌膚,細膩且豐腴,卻又嫩而健挺。簇簇的團團,卻不曾喧鬧,濃濃的色光,卻不曾眩目。那香味,淡淡的好象在遠處,又恍恍的如近在臉前,一絲絲的飄忽,一絲絲的遞送,我便漸欲朦朧,心意迷離了。
乍醒時候,我便原來已佇樹蔭里多時了。仰面看,半開的花房滴着晶瑩,含苞的躲在綠葉里。深色的樹榦負着郁蔥的一大片,細枝則擎着沉沉濕漉的花葉,似乎在張臂呼喚,盡情唱一曲春花頌歌。
兩株紫荊一曲一直,從這角度看,曲的那株倚在直的那株腰上,從那角度看,直的那株靠在曲的那株肩上。就這樣,圍着轉轉,看看,更多的姿態就出來了,而風又來助興,吹起了層層的花簇,旋轉着,跳躍着。那深色的樹榦倒像翩翩風度的紳士,而那層層花簇,真真的如名媛穿的碎花裙子-----旋轉着-----跳躍着,這不是一曲曼妙的舞會么!
灰色青磚牆下,麻石的地上,圓純的有點凹凸,縫間長出了小植物。花籬的濕泥已顯出綠苔,滑滑的。最愜意滿地的紫荊花碎,如滿地的詩意,撒了一片,散了一片,那麼的隨意,那麼的率真,我真不捨得在上面踐踏,真不捨得......
我拾起一朵紫荊,端詳,淺色的粉紅,五瓣,瓣尖處深色,漸漸淺色變成了粉白,花芯長長伸出蕊,淡淡的黃色。好象叫”宮粉紅”,此品種在紫荊類里上屬矜貴了。
花是多麼清艷高貴啊!只因多了這春雨,花便添了韻致。花是多麼嫵媚醉態啊!只因多了這春風,花便添了動感......
如今,正是去年的今日,那石地堂的兩株紫荊花,該是開得燦爛的時候了吧!我該再去欣賞抒懷么
但我躊躇了,誰知道會怎樣呢 誰知道這片老居安好么 誰知道這天人合一的花期,再能灼灼其華么 誰又知道,去年我的那份偶遇情懷,能喚起更動人的詩意么
我終於沒再去,我只想去年那一次的偶遇----那一片迷離的花影永在心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