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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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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舟在哪裡?柳公心上的那份寒江之雪是否任然不屈?

  每每時值冬令,總是盼着頭頂的那片天空,能夠偶爾吟出那麼幾朵潔白晶堂的絨花,總是盼着千年之前那副江雪圖中枯寂背後蘊藏的活力。能夠僅此一次地再次演繹,總是盼着有人用這白雪潑出一片動人的山水圖畫,峰巒、林壑,還有留白,一股濃郁的詩情。不知何時,卻再也忘記了抬頭,忘記了抬頭看天,忘記了對千年之前的那場永垂不朽的雪的期待。

  那是場本該極其尋常的雪,卻只因雪中一人的幾句如珠如璣的詞句,雪裡便也湦入了一股活力,一股隨着詩篇傳承千年的活力。雪裡融入的那份情韻,是再也學不來的,因為那是柳公的神韻,哦,對!應該是唐人的神韻,唐人的風骨吧。我們喜歡唐詩,或許是因為那些不朽的詩篇里總也蘊含著唐代文人心裡特有的一份情愫吧,是淡泊,是閑適,是正直,是堅韌,還是……唉,也許吧。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

  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今夜未見明月,未見爍星,幽幽夜幕卻也只有偶來的幾縷清風有些情趣。眼前卻是嫣然一幅潑墨,柳公曰:“獨釣寒江雪。”明人胡應麟說:“獨釣寒江雪,五字極鬧。”正是這短短五字,才鬧出了一幅令世人驚嘆千年的江雪,着實高明。別看眼前的冬雪是這般的蕭瑟,或許山崖嚴冰下還有一瓣白中隱青的梅,或許江面一層薄冰下還有一株冷綠的草,或許孤翁側畔還有一棵傲然挺立的芭蕉。是的,唐人不畏孤寂的江雪,因為他們是會為自己,為這雪景創造情趣與生機的。

  與其說唐人不畏孤雪,倒不如說他們對孤雪情有獨鍾。戈壁、黃沙、風雨、烈日,擋不住唐人的馬蹄,“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鉤。”但唐人還是去了,去的那般坦然,那般從容。大漠無涯,雪,卻是依舊地下,大漠的雪花,生平第一次目睹粗獷、壯闊,唐人脫口而出:“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呵!好美的雪!是的,或許大漠不是這唐人心中理想的歸宿,他有自己的仕途追求,他有自己的官場之夢,這無可厚非,他是文人,他渴望平步青雲,但他現在在大漠,在大漠之中,微笑!是的,或許風雪不是這唐人心中所嚮往,他同別的詩人一樣,愛花愛草,愛池魚,愛飛鳥,但他現在在迎着孤雪,在鵝毛大雪中微笑!

  唐人是多情的,自古的詩中深情,大多來自那顆顆炙熱的心。茫茫雪野,山巒起伏,友人立於馬前,舉杯辭行。是的,在我們看到的詩里,似乎別是時常的,相聚才是短暫的,山路慢慢,白雪皚皚,友人一路要幾經波折?他默默立於山崖之間,眸子里那份依依不捨的光亮,一直覓着那背影,緩緩融入了雪幕。“山迴路轉不見君,雪上空留馬行處。”這是千年之前的一幅雪中之情,是傳承千秋不遇的絕美雪色……

  歲月,隨着一次又一次風雪悄然而逝,好久不見絕美的大唐雪色,好久,好久不見唐人的風骨,都市的繁華,名利的紛爭,拒絕了孤寂的江雪,哦,不!是聖潔的雪拒絕了我們。我們似乎在不停地丟掉些什麼,生活,再也沒有了大唐的風雪,再也沒有了唐人的詩意、情調、從容、多情,還有淡泊,還有,還有……

  大唐雪色,你我之間似乎總有一條不可逾越的鴻溝。

  久違了!這輪美的雪色!

  ——禮魂_札記 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