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經常有一種含情掩面的無奈,思維無助的心酸。總是用有限的雙眼觀察着這個精彩的世界,總想把那點激動寄托在一個值得信賴的港灣。然而,用了半生的心血,還是一無所獲。是沒有?還是自己有眼無珠?是自己人氣不旺?還是性格孤僻?因為很少換位思考,一直與孤獨寂寞相伴。唯一的高興事是在夢裡追尋,知道醒來便是枉然,但還是魂不由己。
心理的憧憬和夜裡的思念,洗刷着一天體力勞動的乏困。這樣寒來暑往,不知有過多少個不眠之夜,有過多少個興奮點。但無望的幻想只蕩漾在自己的心上,消耗着體能,磨損着心致。有時帶着虛旺的惋怨自己和自己生氣,甚至用被子把頭一蒙誰都不理。我知道誰也沒惹,也知道是無望虛火在熏染,心中的不滅在泛濫。日久生偏,望梅難以解煩。
我只要活着,就放不下纏繞多年的心愿;只要有口氣,就不會讓那種思念熄滅。我天天日升而起,用健康的體魄從自然中提取營養,補充動力能源。日沉西山,回到經營多年的草舍,在夢中尋找困渴多年的期盼。臆想夢中出現奇緣,帶我飛上藍天,暢遊在廣袤的草原,秀麗的江南,浪濤飛濺的海邊和神秘沁骨的天山。讓我夜遊神往,在幽光璀燦的星空發出呼喚,誰能在冥冥浩瀚的蒼穹中接收這種心愿?
我已經在心中種下誓言,把生命揉成了碎片,守護在荒涼的邊緣。每天用溫暖的濕潤撫摩催芽的進展。查看種子的適應狀況。天公終於被真情感染,在一個盛夏的夜晚,帶着我暢遊了壯麗的山河,最後把我的魂寄放到大興安嶺黑龍江畔,送上火車,讓風馳電掣載着一個孤魂流竄。我開始在稀落的座位上觀望,在陌生的面孔里搜尋奇緣。火車帶着呼嘯行駛在林海深處,帶着一廂的情絲到達終點。
我落腳在黑龍江畔的一個小城鎮。這裡美麗富饒,群山環抱,碧海連天。幽靜湍漩的黑龍江像一條蜿蜒的玉帶鑲嵌在崇山峻岭之中,纏繞在這個邊陲重鎮的腰間,緩緩向東流去。沒有波濤,只有汽笛常鳴,航運繁忙。放眼瞭望,江的對岸是俄羅斯廣域的邊疆。那曾經是中國的土壤;西北和西南是小興安嶺腹地,狹長起伏的峻岭,把重鎮緊緊裹在懷裡。寬闊的柏油路人流稀疏,車輛稀少。整齊衛生的環境,設施完備的系統,少有的高層建築在一片紅瓦和白鐵皮的映托下,像幾顆珍珠掛在綠海波濤之中。空闊的視野,清晰的氣流,純樸的民風,濃郁而富有特色的風情,讓我流連魂繞。
我被這裡的生活深深吸引。看不到粗魯而能聯想到強悍;聽不到猥瑣而能回想起豪放;喜怒哀樂透着真情,禮貌客氣中隱隱藏着一種大氣。委婉瀟洒的表情里流下幽默的笑臉,聰明厚實的身影里流露着幹練的智慧,眉宇間寫着不屈不撓的靈魂,心靈里燃燒着火一樣的激情。我卑微的形象流落到這裡,融入在他們中間,把我當成兄弟來滋養,吸收着豐富的營養,沐浴着精神的光亮,在純樸的環境中不斷清洗我夢寐以求的慾望,撕破個人主義狹隘的偽裝。在這裡我正接受着高尚的審判,心靈的祈禱,看不到自己,只有茫茫無際廣闊的原野。
難道我天天期盼,日日思念的地方就是這裡?在這裡我結識了許多熱情厚實的人們,那種感覺真有點樂不思蜀。三個月的體驗給我注入了火一樣的力量。我怎能忘記在簫簫寒風到來的時候,多少人伸出熱情的雙手。小弟給買來了棉衣和皮鞋,大姐給織好了毛褲和圍脖,大哥給足夠的零用錢。記得在歸鄉起程的那天凌晨,姐姐冒着寒風前來相送,我當場掉下感動的眼淚。車走了,帶着一個幽魂,又不知在哪裡落腳。
事擱多年,我的靈魂又飛到這個地方。不知是感應還是冥冥中的招喚,我的心在尋找在位深情的姐姐。然而,她就在四個月之前,因突發性腦血管破裂猝死,命歸黃泉。我和朋友以及姐姐的親人來到了墓地。我恭恭敬敬獻上花圈,雙漆跪在她的墓前,仰望着她的尊嚴,再看看眼前這堆黃土,我的眼淚再也無法控制,扼腕跺腳痛哭了一場。
在段美好的往事,變成了我永恆的記憶。你們無論在哪裡,不管是否在世,我在這裡高聲呼喚,我熱愛那片神奇的土地,更喜歡那裡的人們。我千里遙寄在點心意,是想告訴你們,曾經有過的感動人們並不會忘記!感謝你們!快樂常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