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是如此的美麗和奇妙。誰能說得准在下一次出門,在山路的拐彎處,在稻田的那一邊,在雲彩里的飛機上,在飛馳的火車廂里,在街角,在路口會發生什麼呢?
站在陽台上,看着彩雲之南湛藍澄澈的天空,天邊的夕陽把潔白的雲朵染成絳紅,同樣暗紅的陽光破雲而出,被遠處的山巒剛好從中分開,彷彿是一張柔軟的紅綢被剪開一條口子鋪展在空中。彷彿玉石通透的藍天,去年在甘肅也是一樣。
去年的這個時候,我在黃土高原的黃河邊上,已經是雪花紛紛,有時候夜晚被寒風呼呼地灌進領口去,忽然地想到了風雪夜歸人的詩意。今年的這個時候我卻在亞熱帶的季風氣候中感受着太陽的熱量,穿着短袖帶着草帽在剛剛收割后又發出嫩芽地田野中行走。
這裡沒有詩意,似乎沒有多少詩歌曾經到過這裡。想起李珣的南鄉子,“騎象過人先背水,遺雙翠”,“游女帶香偎伴笑,爭窈窕,競摘荷團遮晚照。”。倘若我也工於辭令,我必然也會寫出同樣優美動人的句子來展現這個地方;也必有帶笑含香的女子在芭蕉蔭下割下一把芭蕉葉,遮着驕陽,抱着新鮮的芭蕉裊娜的走過去。
也許是這樣的,許多詩歌中的美人都不一定真的存在過,誰敢說“儼頸秀項”“臨波微步”的洛神就一定是甑芣呢?到底有多少女子在詩人的句子里變成了美若天仙傾國傾城佳人呢?誰都說不準。
也許每個詩人,每個男子的心中都有那麼一個美麗的倩影,在曾經懵懂的心中留下過或淺或深的印痕。而今回想起那份巧笑嫣然,誰又能夠說她那時的美,沒有你一廂情願的想象呢?回顧我自己,曾經那麼地朝思夜想,輾轉難眠,而那個人在而今的心裡只是一幅不曾被勾勒完整的畫。雖然有時候竭盡心力細細地描抹每一個細節,而究竟不得不在嘆息和無奈中放下那一管想象中的畫筆。是的,那時的愛是奇妙和美麗的,不該因為沒有得到而心存怨恨。如果那一天你真的在夢裡夢見了那個在你心中留下美麗影子的人,那麼請一定要告訴她,或者面帶着微笑,把它講給你身邊的人。
是的,我不該想刻意地忘記和躲避,因為這是不必要的,人生如此的短暫,很快,很快你或則她都將離開人世,繼而讓你們的故事淹沒在歷史的沙塵中,或許僅僅是或許,許多年之後一份真誠的愛情會像你現在看到的或者聽到的真誠的愛情一樣凝結成通透的琥珀。這不是很奇妙么?那個蕩舟蓮中唱着“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的女子,那個曹植《洛神賦》中的女子,他們的愛,不都在而今成了令人感動的琥珀么?
去年的這個時候,我在黃土高原的邊上,在大雪紛紛的夜晚,寫下《如果沒有你》;今年的這個時候,我再雲貴高原的邊上,在緋紅的晚霞里,我寫下《晚晴》。很多事情,很多故事,以為那樣的刻骨銘心,可是細細地想來,不又都如同昨夜北方的月光,悄悄地照着南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