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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谷山,我來了!

白雲飄飄範文網 編輯:小景

  巴谷山,我來了!雄渾高昂的吶喊衝垮了寂寞,打消了冷清。活躍了一顆顆拳拳的心,蕩漾了一片片倦譴的純情……

  ——巴谷山,我來了!——————-

  烈重乃石聳立其間,上刻了很多人名。悲壯感,歷史的悲壯感油然而生。回眸一望,興義山城縮在濃濃的煙霧之中。

  爬上怪石嶙峋的山徑,眼前陡然冒出聳立的絕壁,彷彿從白雲深處飛瀉而下的強瀑一般,雄渾、奔放,壁立千仞,栩栩如生,難怪古人比喻“綠色屏風”。雖是冬季,但是懸崖上處處掛着蒼翠欲滴的綠。生命就這樣艱難地成長着,有如偉人的意志,生機勃勃,牢不可破。

  刺留不住樂曲。遇着巉岩了,一線天下,沉睡着一位古人。我站在墳上描摹這殘漏的山岩。

  我像山神一樣,站在第一座山峰上,威嚴的掃視着天際。繼而面對主峰,慷概激昂地喊道:”巴谷山—我來了—!”大家開懷的笑了,聲音使整座山都震顫了,扣響了山的心臟,回蕩出經久不絕的餘韻。

  山上有綠草也有枯枝,有野果,也有小花。此時此刻,到底是秋還是冬?是春還是夏?我惶然了。天是白色的,遠處是松林,還有雲繞的炊煙。身邊,幾片嫩葉上綴滿了晶瑩剔透的露珠,是朝露還是雨水?我已分不清自然規律和天地物語。靜默中,我想了很多。想到了王安石的《游褒禪山記》:“夫夷以近,乃游者眾,險以遠,而至者少。”這一點,我真正深深的體會到了。“世間的險奇,常存於險遠……”

  巴谷山是興義市所有的名山中最高偉、最險峻的山,我悟出了剛才迷茫的道理了,惟其高險,才吸引人們去攀登,惟其嚴峻,才會萌發出青春的魅力。

  羅桂忠摘下一枝樹條:“看,這才具有哲理。”

  我笑了,“有什麼啟示?”

  “這是一枝樹條,在寒風中默默的承受着冬天的考驗,孕育着對春天無限憧憬。人生,事業,愛情,不也是這樣嗎?”

  我默然了。

  峰巒是扁長扁長的,像一把斜倚的寶劍,一刃更比一刃高。我們站在峰尖上爽朗地笑着,莊嚴而又活潑,小心謹慎的跳着迪斯科,我們稱之為“高山舞”。多麼新奇,多麼的古樸!

  陳強在岩上撥着什麼,很努力的撥着,使盡全身力氣仍然紋絲不動,最後失望了,感嘆着久久凝視那株小樹,不忍離去。我一看,那是一株從石縫中生出的小樹,很小,但很堅韌地挺立着,那石縫(確切的說是石洞)只容得下小樹的身軀。

  “你是不可能拔動的了,因為它有堅硬的岩石作為牢固的根基!”

  快到第四座山峰時,有一處光滑的凹形岩石,蓄着一泓清清的天然水。“像一個澡盆!”陳強指着說。“不,像一個天然浴池!”我補充到,“也許從前哪位仙女曾在這兒沐浴過。”陳強笑了。

  羅桂忠在主峰上講述着關於巴谷山的流傳久遠的古老故事。我站在一塊堅石上,那上面印留着鷹的足跡,我展開雙膀,也學着雄鷹凌空的偉姿。同伴們驚呼着我的名字:“韋元龍,你要幹什麼?!”“我不會跌下去的,更不會自己跳下去!”我說。

  我們站在最高的峰頂上,激情澎湃地喝着葡萄酒。我提議:“每個人都必須講一句最能表達自己心愿的一句話。”大家贊成。我開頭:“我們達到了峰頂,讓我們今後的事業與此同然!”說罷,我喝了三口酒。陳強:“在以後文學的路上,應該這山看着那山高。”他忘了喝酒,我催他喝。

  易慶:“把綠色屏風送給老山前線的戰友們!”“好!”我們大家一起喝彩。“遠山被濃霧迷罩,望我們的友誼永不被籠罩,永保清新!”

  “好!幾個方面都被我們說盡了。”我長嘆不已。

  巴谷山像一把利劍,斬斷了社會與自然的勾連。正面,對着喧鬧的城市,腳下懸着萬丈巨崖。據同伴說,中學時代他們就開創了從正面攀沿的先例。背面,是緩緩的群巒和綠燦燦的松林,以及天際那淡淡的雲霧構成意象派的水墨畫,朦朧中勾勒着忽明忽暗的線條,像思緒的真空一樣飄渺。

  我們走在這劍刃上,實在是走在自然與社會的邊沿。(天然盆景里,雷公屎,無根水,山野之外到處都有。)神工鬼斧啊,那兀立的岩石,簡直就是一塊豎起的石碑一樣,那上面刻着無數青春的芳名,有大學生、也有解放軍。有八六中文的孫、王、馬、郝。八六中文的羅傳書:“留給將來的回憶。”有三個不留地名的人在名字後面刻着“未來的科學家。1986。國慶”有中學生:“興義五中:巴結布依王利興、韋子光,1986。11”。

  陳強刻着什麼,原來是刻名字,我長嘆一聲:“把名字刻入石頭的人,名字比石頭爛得更快!刻了就算了。”我一不做二不休,在紙上寫下這麼幾行字:“青春如山、意志如山、事業如山!飛龍文學社成員:韋、羅、陳、易1986。12。2”。然後,用塑料布包好,放在絕頂上的石縫中。

  終於發現了她的名字,用方框刻畫:“羅大玉聶麗86元旦”旁邊又刻着比這更大的字眼:“羅大玉八六。十一。十六”16日,那天是什麼日子,她是一個人來?奇怪。

  這是第五峰,是最險的一峰。多偉大的孤獨者,你一人挺立在這獨秀峰上,雖然都是名字,但你卻格外地顯出你超脫的魅力。巴谷九峰,峰峰挺秀。我們站在第七峰上,像站在龍頭,盡情的搜視一切。第八峰,到處都是尖尖的疤痕,像用刀削斧砍的一般。第九峰,到處長滿苔蘚,像沉睡了的記憶。蘚根綿長,像優美的歷史,歷史的盡頭正萌茲着一端新芽。

  “我愛你,巴谷山——!”已經沒有迴音,原來到了山的盡頭,我們踏着蓬鬆的野草,帶着各種感情的重荷下山了。“前面有一片蔚藍的山林,你還有信心走下去嗎?”是啊,前面又是莽原,又是高山。“以後再去。”我說。“妙!”陳強說。

  在山的盡頭,我們每人喝了三口酒,微笑着面對遠方的山,前方的綠林。

  下山更比上山難。是的,山,處處都有路,但處處彷彿都無路,就像人生的哀怨,只是目標定了,不得不走下去。我跌了一跤。陳強手指流血之後又跌了一跤。跌跤處已不是山頂,而是山的盡頭,在平緩的地段,讓人思想散漫,放鬆警惕,於是功敗垂成,功虧一簣。陡峭的山背後,埋着很多的墳,一片荒涼。墳邊的人們開動着機器,在這裡開山炸石,巴谷山已被開膛破肚,皮開肉綻了。既然人的生命如此短暫,為何不讓山的生命永恆呢?人類啊,請不要把大山的青春給予摧殘!

  我忽然記起了,當你一人在刻山頭時,總會有人正在遙遠的地方,用目光鏤刻着你。

  太陽此刻終於隱隱地顯現了。

  小山坡上有塊石頭上銘刻着“五州雲南大葯佛堂”的碑文:“車生伺候,叩問道功。道本無窮,天地造化。”后一段又是:“連城四向顛顛倒,倒倒顛……”真可謂僧道無補了。太陽在白雲深處朝我們默默微笑。我們彷彿得到了很多,又彷彿什麼都沒得到。但心中依然想着巴谷山。

  飛龍文學社副社長羅桂忠的家就住在在巴谷山下。我們就在他家休息,吃飯,喝酒。

  羅桂忠的母親說:“巴谷山上就是一些石頭,有什麼玩場?”

  “我們看的就是石頭!”

  羅桂忠的母親便講起了關於巴谷山的傳說,相傳,古時候,山中有一對金鴨子,有誰搶到,拿回來養,喂包穀屙出金子,喂大米就屙出銀子來……我們聽后都開心地笑了。

  “不過,有件事倒是真的,”她回憶片刻說,“那是1949年,我還是個小姑娘,就聽到母親講這事,有家小孩叫憲法,兩歲半,有天中午突然失蹤,下班回來全家人到處尋找,天黑了都一無所獲。最後找到北門來,原來北門外全是墳場,是大森林,鬼都打得死人,一般天黑了就沒人敢路過。尋人的隊伍來到北門遇到一位杵着拐杖的老太太,問道:老人家,你可看到一個穿運動褲、紅鞋的小孩子沒有?老人說是朝北門出去了。北門外就是山,那時的山又大,樹林又多,根本不容易走上去,更何況是小孩,不像現在開山墾地,伐木採石。找到天亮時,他爺爺眼睛尖,發現了,指着山頂說,看,那不是嗎?走上一看,那小孩像石雕一樣矗立在山頂發獃。大家抱頭痛哭,傷心地問:小憲法,你怎麼上來的?他張開吐字不清的小口說:是白鬍子公公背我上來的。你肚子餓嗎?不餓,白鬍子公公用豆腐拌飯給我吃。全家人把繩子系好,一坎一坎的把小孩輸送下來。奇怪哦,那是三月份,天不熱,一個小孩在山頭上並沒有被凍死,山上豺狗多,竟然沒有被吃掉。接小孩子下來后,那山頭馬上被濃霧嚴嚴實實的籠罩着了,如果再晚一步,小孩就找不到了。好像是有山神在護佑。每一年的一個什麼節日,大家都要上山祭祀,不帶碗筷,去跟么么借,焚燒香蠟紙燭后,山上就會出現碗筷。有一年有一家人,帶狗肉上山去吃,頃刻間便出現烏雲閃電,只好收着下山,從此再也借不到碗筷了。”聽后,我們對巴谷山的敬畏之情油然而生。

  巴谷山,我愛你————-!我們挺立峰巔,齊聲吶喊,白雲嫉妒了,獨自隱到藍天深處;城市驚呆了,無力地喧囂着什麼……

  巴谷山是偉岸的,它是我們青春的嚮往地,巴谷山是神秘莫測的,它讓我們往夢依稀。

  (巴谷山有很多藥材。山上有很多雷公屎和石薇。雷公屎又稱地木耳,可涼拌吃。石薇可治腎炎,寄生,不能獨立生存,只能寄生在石崖上。巴谷山只有大石薇,泥凼樹林里才有小石薇。)

  (作者註:文中四人,我現在正向理想的峰巔大踏步邁進,羅桂忠現任興義市清水河中學副校長,易慶不知所蹤,陳強前年車禍已經作古。)

  1986。12。2。17:00現場作於貴州興義巴谷山腳

  2012。7。7。16:00謄抄於貴州興義市龍騰文化事務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