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寥的夜。
燈光慵懶,落在床頭,連空氣都沉默。窗前那盆經年蔥綠的龍骨花,姿態盈然,將一枝寂寞演繹的風情萬種。
這樣的冬日夜晚,我的心情別無去處。
一首許嵩的《瀘州月》,單曲循環。一段文字,讓身心浸潤其間。
於是,那些不着邊際的感念與懷想便在每一章每一頁每一段每一行的每一字里浩蕩來襲。如煙,一縷縷飄蕩,如霞,一寸寸綺麗,如風,一絲絲掠過,如露,一滴滴晶瑩……我的夢裡江南便在如潑墨山水畫般的文字里走出。在濃妝淡抹總相宜的西子湖畔娉婷裊裊,斷橋邊西施與范蠡的痴纏,白蛇與許仙的情牽……細雨霏霏的黃昏,誰家女子長發垂肩,任風輕舞羅裙,撐一把油紙傘,痴等一段情緣。
只是,不知最深的紅塵里,誰會是誰一世不變的風景,誰又會是誰永遠的舊曾諳?!
在王勃的“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的滕王閣聖景中遙想,“工書畫,妙音律,喜蝴蝶”的元嬰“極亭榭歌舞之盛”。感受精通詩詞書畫的南唐後主“夢裡不知身是客”的蒼涼。輕撫沈園壁上,陸遊與唐婉《釵頭鳳》冰冷成絕望的千古情殤。初上濃妝的夜色里,沿着李詞的《醉花陰》拾階而上,“東籬把酒”更添相思愁緒,菊枝纖纖,卻“人比黃花瘦”!心便跟着簾卷西風婉約成千古一誦。
鋪一紙素箋,便可安然地將心事擱淺。文字是最真的朋友,不離不棄,不藏不躲。人情歡薄,多麼熱烈的相擁終有倦怠的一刻。夢了醒了放棄了,過往也遠去。傷了痛了結痂了,餘悸卻依存。努力過也掙扎過,熱情冷卻至零點。當千帆過盡,繁花成落英,誰人共你倦容弱手撫殘琴?那麼深的渴盼,那麼久的追逐,那麼濃的愛戀,原來不過是一場虛空!
而文字還在。並懂得所有的蒼白。
安謐寧靜的深夜,將靈魂安置於文字,一點一橫都溫潤成點點的深情。相托不必承諾,疼痛彼此的疼痛。
愛你,是葉子與季節間不需語言的明了與從容。
與你相擁入夢,是雪壓瘦枝的堪堪相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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