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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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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蝶戀花

  春已經無聲無息地到來,蝶卻不曾注意。春無緣無故地又在落淚,淚水打濕了蝶的翅膀。園中的花經過了這一夜的雨,嬌艷了許多,蝶滿心驚喜地拖着翅膀,努力的飛翔着。

  不知春何時煥發了青春的光彩,蝶一臉的笑意,姿意着鮮活的青春。

  遊人絲毫沒有暮春的感覺,一心欣賞着這隻顯得可憐的蝴蝶,他賣弄青春的年華早過。

  是呀,它已經煎熬了一個冬,蝶早過了那荒唐歲月。已顯病態的它不知還能堅持到幾時,或許它再也看不到下一個天亮。

  曾經的蝶,化蛹而出,揀盡寒枝的鳥兒也驚得呆了,從未看到過這麼美麗的蝴蝶,從未看到過如此動人的景緻。蝶輕撲雙翅,依偎在清風的懷抱,棲在園中最美的花上。那一季的春,已經永遠地綻放在蝶的記憶中。

  一陣微風吹過,蝶的神情醒過了,它不再緬懷過去,不再感傷青春的暮色。它又睡在園中開得最美麗的那朵花上。風靜靜地吹着,輕撫着它的軀體,雨放緩了步子,幽幽地落着,擔心把它驚醒,它那像溪水一般輕柔而潔白的翅膀在花叢中輕輕的滑過。

  蝶兒漸漸入了夢鄉,它又回到了最初那美麗邂逅的地方,那裡有它和藍蝶戀愛時的回憶,那裡有它一生的堅定。它們一起舞蹈,一起歌唱,約定永遠在一起;一起漂泊,一起尋夢,相伴到地老天黃。

  此時,蝶的臉上盈着幸福的紅暈,流露出喜悅的微笑;然而只在一剎那,再也看不見,反生出了許多憂鬱之色。

  尋尋覓覓中,它在山隅找到一株非常美的花,它覺得藍蝶更像這花,它好想采一朵帶回去,可是它又怕花易凋謝。於是,它想到帶藍蝶來這裡,目睹這如夢似水的花。

  蝶終於雙雙飛來,為了給她一個驚喜,它叫藍蝶把眼睛閉上。它安靜地停在一株野花上,喚着她向前飛去,陽光下,藍蝶似乎嗅到一股芬芳,滿心渴望着往前飛,最終停在了一株莫名的花上。她已經覺察到花的不一般,腳下柔軟的不像是花瓣,卻像清風、像溪水。

  安靜的不只是時光和記憶。它遙遙地望着,想着藍蝶可能的驚喜。待她把眼睛睜開,正要一睹芳香的花顏,一張網突然落下,已然把她罩住,它還在痴痴地想着,沒有絲毫的留意。只見守候在一旁的孩子,匆匆把她捉住,放到了瓶子里,跳着跑開了,遠遠地消失在花前,消失在它的眼帘中。

  一切是如此的意外,它還來不及弄清是怎麼回事,只見那朵花已經殘敗,花瓣散落了一地。它掙扎着拾起一瓣,努力地追趕着,直至再也無力去飛翔。

  惡夢是如此地折磨着它那漸枯的回憶,它的身體已經不知顫了多少次,抖了多少回。風和雨溫柔地吹拂着它,拍打着它,就像一位母親夜裡突然被孩子的哭聲驚醒,極盡撫慰。

  蝶又安靜地睡去,沒有人知道它能否堅持到天明。蝶依稀又回到了那個山隅,等待着那株花再次地綻放。

  落寞的容顏已經稍顯憔悴,這些日子裡,蝶到處漂泊着,為了借一片綠葉,它飽嘗了冷暖。小溪里,螞蟻盪着輕舟飄過,已經乏了的蝶再也無力行走,然而螞蟻卻無視它的招手,毅然走過。岸邊的樹似乎也吝嗇了起來,竟無一葉飄落,此時的風也不解蝶情,徑向西去。

  蝶掙扎着站起來,突然一隻癩蛤蟆從草叢中跳了出來。蝶已經閉上了眼睛,想到死亡,它沒有絲毫的怯意,相反,它很是從容不迫,因為它知道在另一個世界,藍蝶一直在等着自己。蛤蟆伸出了舌頭,就在這時,一隻鳥兒扑打着翅膀,嚇跑了蛤蟆,載蝶而去。

  風中的它感受着再次飛翔的愜意,蝶睜開了眼睛,顯然,它已經在天空飛着,從來沒有飛過這麼高。

  “你還記得我嗎?我曾經目睹你的蛹化,那時你的美麗已讓我深深地迷醉。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你又要往那裡去呢?”

  蝶兒仔細聽着鳥兒的訴說,它從沒有想到過自己會裝飾了別人的夢。原來自己並不是孤獨地活着,起碼它還有仰慕者,哪怕只有一個。

  蝶兒似乎一下子有了精神,有了支撐,有了動力,有了可以追逐的目標,有了堅定的方向。

  “我在找藍蝶,她也曾裝飾了我的夢,我曾許諾帶她看那最美的花;我四處漂泊,只是希望重逢着她的夢影,然後回到一個山隅,陪她看那最美的綻放。”

  鳥兒已經被它的話觸動,覺得這太像一出美麗的童話,她希望能陪着蝶一起去尋找,然而被蝶謝絕了。在一片山野中,他們分了手。

  此刻,蝶兒再不像往日一般茫茫然,它懂得了用心去尋找,去生活,去歌唱。它每到一處都能給人帶來歡樂,點綴了春景,裝點了遊人的夢……

  夜稍顯安靜了幾分,幾抹笑意掛在蝶的臉上,風依舊在吹,雨已經停了。蝶不再渴求什麼,該做的它都做到了,它終於可以完美的收尾。

  它睡了,安靜地睡了,明天的陽光會很明媚,明天的花會開得很好。

  沉睡,只是因為心累了。它好想安穩地睡下去,再沒有人來打攪,永遠不要醒來。

  蝶在那個獨屬於自己的夢中盡情地舞着唱着,下一季,或許蝶就可以雙雙飛過了。

  黎明終於等來了,風已經停了,一夜的雨沖洗了這片園子。

  一個小女孩開窗探腦過來,驚喜地看到花上睡着的蝶,她匆匆地跑了出來,小心翼翼地把蝶拿到手中,然後又跑回了房間。從柜子中取出了一個盒子,慢慢地打開,——藍色的蝴蝶,原來她一身都在這裡,原來她們一夜靠得是這麼近,原來它一直都守候在她的身邊。

  女孩小心地把兩隻蝴蝶靠在一塊,那麼近,卻又那麼遠。

  太陽露出了笑臉,園中的花都開得很艷,遠處的山隅,有一株枯了很久的花又忽然綻放了……

  此時,再望望窗外,似乎真的可以看到那翩翩而過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