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是很遙遠的事兒了,遙遠得似乎不曾有過。那時還是冬天,一個在南,一個在北,卻鴻雁往來,“上言加餐飯,下言長相憶”地書寫着一種相思,兩地閑愁。
忘了什麼時候開始,或許是平淡生活中希望掀起一點漣漪,或許是始於相互的調侃。他們的世界都很荒蕪,都期盼着一縷新綠能點亮自己生活的激情。春天來的時候,他們的情感果然如同田間野草般瘋長。她開始才下眉頭卻上心頭地朝思暮想着,期盼着,他總會想辦法到一個安靜的地方打來很長的電話。隔屏相望,藉助於文字和聲音,他和她的情感迅速拔節生長,大有枝繁葉茂之勢。
她想飛過去看他,特別在那些無眠的夜。窗外月光皎潔,風拂動她的情絲,她輾轉反側,依舊無眠,只好披衣而起,進入網絡查詢由南往北的線路,查詢陌生城市的景緻,想象着有一天她會一一走遍,或許是和他一起,或許獨個兒。累了,再重新入睡。許多無眠的夜裡,更多的是記下心中雜亂的思緒,或者寄給他,或者只在她的日記本中。她想,多年之後翻閱自己的心事,或許是不一樣的心情了。很長時間他也經常無眠而起,吸煙,聽歌,然後強迫自己入睡。他也想不顧一切地飛到她的身邊,只為了一睹容顏,一訴衷腸。然而終究沒有。他和她都沒有。情感太過熱烈,熱烈得他和她有一絲驚恐。他們擔心過於熊熊的火焰焚燒了彼此,反而不好。他有很多的工作,他在繁忙的工作中開始刻意地冷落和遺忘。她強迫自己看書考試,這樣可以少一些思戀的痛苦。初嘗熱戀的甜蜜的日子裡,她寫了很多詩,她狂熱地說會一直寫下去,到老了就出版一本詩集送給他作為禮物。後來她不敢想了,也就不敢寫了。熱戀之初他提醒過她,說思念是很痛苦的事,或許他們都應該學會克制,不要由着自己陷入。她說不怕,如果太痛苦超過身體的承受能力,自然就放手了。如同一杯水端在手中,水的溫度太高,手害怕受傷,自然會扔下杯子。後來果然他們都感覺難以承受自己火熱的情感,但他們都不能放下自己的工作來到另一個的身邊,意識到這是一段絕望的感情后,他們終究充滿默契地開始慢慢放手。
她終於走過了無眠的日子,急劇下降的體重也終於止步。她感到一絲輕鬆。他的生活工作也終於恢復正軌,不再遙想着妄圖推翻橫亘在南北兩座城市之間的無數大山,而致力於他還不太熟悉的急需提升的工作上。他感覺一絲心安。男人以事業為重,那些兒女情長的事本就離自己一直很遙遠,不小心偏離方向的日子如今終算按自己的意願可以掌控了。
秋天來了,不知道秋葉以飄零的姿態,淺唱着多少曾經過往。他和她都淡然地過着波瀾不驚的生活,漂泊在時光荏苒的軌跡中看盡春秋輪迴,看盡繁華落盡,看完這一季的落葉從紛飛到枯萎,他們的世界卻也不像往年那樣無邊無際的荒蕪了,那些曾經的充盈會一直溫潤着他們的心。
2014.8.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