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對父親有着說不完的故事,他就像一棵老樹,盤根錯節在我們的心裡,風兒吹不動,雨兒打不歪,每個人都有一個特別的父親,我也如斯。父親對我們子女有着三次的重大轉變。
第一次轉變。
我對父親的簡稱叫爸,爸爸的稱呼都沒有,爹爹的稱呼因其洋氣,就更不用提,我當年稱呼爸爸,並不像今日,我的孩子,調皮的叫我,爸爸、老爸、爹爹等等,幾乎所有稱謂,能說便說,而我們的當年是拘謹的,嚴肅的,說話要嚴實瓷縫的。
在我的印象里,爸爸是那樣的古板,具有着東北男人的大男子主義,他從來沒有把孩子的事情看在眼裡,在我的記憶里,他從來沒有抱過我和弟弟,他和我們說話總是吹鬍子瞪眼的。記得,小時候,按照爸爸的要求,我和弟弟放學后,必須把家裡的苞米種子送到地里,因為我和弟弟鬧矛盾,在半路上,把半袋子的玉米種子撒了一地,我和弟弟都嚇得夠嗆,果真,我倆都挨了爸爸的一頓胖揍。
當年,我家承包了生產隊的一片土地種植香瓜和西瓜,村民們看着我家搞小資產階級行為,賣瓜掙到了錢,他們都非常嫉妒,於是就謀划著如何地破壞。我家的瓜地有30畝之多,因為近鄰水源,在大旱之年得到了豐產豐收,為了減少一些范紅眼病村民的破壞,爸爸和我的親戚們在整個地塊安上了探照燈,並且有我家的叔叔、舅舅、姑父等親屬,在夜間輪流值班。一天夜裡,來了一個偷瓜賊,他不單單偷瓜,而且帶着鐮刀從地頭摟到地尾,當時正是爸爸“值班”,他驚動了偷瓜賊,然後追了下去,在不知不覺中被從玉米地里鑽出來的人,從後面,當頭一棒,然後他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父親是被聽到動靜隨身跟來的舅舅給背回家的,他滿頭是血,我們從睡夢中被驚醒,我和弟弟看見爸爸傷成這個樣子,都嚇得傻了眼,不知所措,眼淚在眼圈裡轉着,父親頭上纏着繃帶,邊打着吊瓶邊無力地睜開眼睛,看着眼淚吧唧的我和弟弟,也眼睛濕潤了,感慨地說:孩子們真好!我和弟弟第一次,受到了爸爸的這樣和藹可親的誇讚,於是,我和弟弟都流出了眼淚,懵懂地哭着說:爸爸咋了------
第二次轉變。
爸爸從小就對我有偏見。說我這個男孩長得文靜,身體單薄,將來趕不了馬車,種不了地,干不動農活,說我將來不如村裡的張三和李四等云云,可能是出生在那個貧困年代,營養不良,小時候我的身體確實孱弱。父親總是夢想着富裕起來,把家裡的口糧田都種上了西紅柿、大白菜、土豆等經濟作物,後來,利用積攢起來的資金,再託人貸了款,購買了一台東方紅28農用拖拉機,除了干犁地、翻地還搞運輸,結果是事與願違,機車加油、修理、車禍等一系列花銷,幾年下來,讓我家很快就欠債累累。當時,家裡過年如過關,每年別人家過年是高興的事情,而我家是最痛苦的時候,前來要債的絡繹不絕,父親也變得脾氣愈來愈暴躁,喝酒後隨意發脾氣,罵母親和我們兄弟。家境非常窘迫,每年春節,我都盼望着早些過去,在重重壓力下,我發誓要努力讀書,一定要努力讓家庭走出這個陰霾。爸爸又是喝醉酒了訓斥道,不要瞧不起我,你們長大了,過得還不一定如我呢!
後來,在我的不懈努力下,終於考學走了,因為家裡貧困,我勤工儉學,自供自讀,完成了學業,而且通過努力有了一份很好的工作。這個時候,我在不耽誤工作的情況下,發揮自己的聰明才智,開過幼兒園、獸葯飼料店、旅店、飯店等,使我的家庭有了一定的收入。
父母、弟弟、妹妹離開了農村那最後一個最破的最醜陋的最能引起我們傷痛的老房子,來到了我現在工作的地方,為他們安了家,在前年,爸爸揣着錢回到了老家,挨着家還債,他和母親都激動得流出眼淚說,父債子還,多虧了兒子。
第三次轉變。
父母隨我來到了農場,我為他們買下了一棟90多平方米集體供熱的大磚房,這讓兩位老人徹底撇棄了老家那棟村裡唯一的最次等的土坯房,也是兩位老人做夢也沒想到的。他們在場部居住了兩年,蠻想可以享享清福,然而,爸爸奇怪地
患上了腰間盤突出,疼痛難忍,出門帶個小板凳,每走20來米,就要坐下來休息,簡直就是成了殘廢,爸爸很不甘心,經常強忍病痛到外邊鍛煉,然而,往往是他愈動愈痛。我領着他到了綏化一家專科醫院,進行了周期治療,按照醫生的醫治父親的病很快好轉,他是彎着腰進的醫院,直着腰板出的院,回到家后,爸爸說啥也不在場部住了。我拗不過父親,買了100隻羊,在養羊小區給父親飼養,父親整日的放羊,經常的運動,他的腰間盤突出再也沒犯過病,父親說人不能呆呀!一呆就完,身體不好,腦子也得不到鍛煉,活着跟死人沒啥區別。
父親從要享福,到有病,再到放牧,到最後,身體的康復。讓他再一次經歷了一次思想上重大的改變。因為閑不住,邊放羊,還忙裡偷閒種植一些蔬菜,吃不了了,就用驢車從小區運到場部出售。一次,父親回來的很晚,中途被一台車撞了個頭部顱骨骨折。在醫生的建議下,父親在哈爾濱醫大四院做了顱骨修復手術,住院期間,當我給父親洗腳的時候,看見父親那布滿老繭的雙腳,想到父親所經歷的艱辛,心裡不禁一陣酸楚,父親看見親人們對他的悉心照顧眼裡也充盈着淚花。
父親病癒后,我們子女還是勸他和母親把羊處理了,回場部居住,父母義無返顧地再次回到了小區,後來,我慢慢地說服父親,把羊賣掉,但是父親說啥也不回場部享福,父親仍然精心地種他的菜園子,他的綠色蔬菜除了供應我們自家實用,還送給小區的老百姓,當人們說,老爺子種的菜真好,他就樂得合不攏嘴……直到現在,父親還在小區居住,並不斷地樂此不疲地種着那塊菜園子。
父親的轉變 標籤:父親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