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見父親

　　夢見父親

　　昨晚作了一個夢，夢見了我的父親，他在老屋的後園里栽種着一棵樹，栩栩如生，栩栩如生呵。可是父親離開我們己整整十年了。

　　??那是一九九七年臘月二十七日的下午，殘雪尚未化盡，天氣十分寒冷，我領着不滿三歲的程碩從單位來到位於江漢路的父母家，父親穿着一件舊黃軍大衣正欲處出散步，見到我和程碩，歡喜地轉回家中，碩兒一頭撲在父親懷中親熱去了，我看着他們親熱着，父親很善歡程碩，程碩也很喜歡爹爹。過了好一會，我記起要買過年的什麼東西，便招呼碩兒離開，誰知碩兒用小手拍着板凳：“不走，爸爸，坐坐。”我未依他的，仍堅持要走，但程碩的表現很異常，他過來用手扯住我：“坐坐，爸爸”，這時，父親不悅地進后屋去了，只是我未在意。

　　??終於我抱起程碩將他哄走了，到街頭轉彎處時，他突然掙扎着大哭起來，手指頭直直地指向父母家的方向，我以為他看到了什麼，但什麼也沒有，我腦怒地將他屁股拍了兩巴掌，強行將他抱回家，交給了他媽媽。

　　??很快我買了一個大玻璃瓶回來，碩兒媽告訴我：“弟弟打電話來說爸爸不行了”。我知道父親有冠性心臟病，但剛才人不好好的么。

　　??等我驚慌地跑到父母家，父親仍不省人事地躺在地上，按胸、人工呼吸均無濟於事，請來的醫生檢查瞳孔后，平靜地告訴我們：“不行了”。我悲痛欲絕地撲到父親身上大哭起來。

　　??父親突然離開的殘酷現實使我們無法接受，母親告訴我們他是在打掃屋內陽塵時倒下的，無任何一點預兆。果真沒有嗎？那幾天父親感覺胸口不舒服，全身疲憊不堪，臉異常消瘦，我卻沒有將父親弄到醫院掛兩針，我現在仍自責着自己。尢其不能原諒自己的是，為什麼不讓碩兒和父親多親熱一會呢？更讓我納悶的是，當程碩突然在我懷中掙扎着、哭着，手指直直地指着後面，這時父親己是心肌梗塞發作重重地倒在地上，是誰給了程碩以感應，是父親的悠悠之魂嗎？

　　??這一年的臘月二十九是除夕過年的日子，我們弟兄在親友的幫助下於臘月二十八日辦完了喪事。現在看到別人家給去世的老人幾天幾夜地辦喪事，便想到父親的喪事，心隱隱作疼。

　　??父親和婆婆相依為命長大，從小受盡苦難，參加工作早，六十年代便是徐鴛鄉的鄉長，主動要求到新疆支邊，他是支邊團的團長，那個年代的幹部思想覺悟是高，他是獨子，按組織要求本可以不去的。但他丟下要婆婆一人家，帶着母親和兩個哥哥到了當時荒僻的新疆。我和弟弟就是在新疆出生的。支疆二十多年呵，回來後父親從不炫耀為黨和國家所作的奉獻。我和父親相處時間最長，他待人和藹，工作細緻踏實，公而忘私，我們從未感覺到他當幹部所帶來的實惠。

　　??父親對我們既嚴厲又慈爰，小時候作錯事時，就用講故事的方式教育我們，如不要貪財就講“小時偷釘長大偷金”的故事，教我們勤快就講“脖子上掛油餅的懶兒餓死”的故事。他經常教育我們要能忍耐吃苦，自己更是相當儉僕，將省吃儉用的有限的工資寄回家用，或還生產隊的超支款。弟兄中我和父親相處時間最長，是不是父親有點厚爰我呢，全家在新疆時，父親領着我一人回湖北探望了獨自在家的婆婆。全家轉回湖北后，後來又要我到新疆和他生活了五年，我發覺他表面上對我較嚴厲，但對我生活上的各個細節都悄悄照顧到了，和母愛相比，父爰更謙遜一些、更深沉一些，但我們現在對父爰又唱了多少讚歌呢！作為家庭脊樑，負荷最重，吃苦最多，受責難最多，曾經幼稚的我，難道未抱怨過自己的父親嗎？

　　??父親退休后，本可以安享晚年的，但冠性心臟病卻折磨上了他，但仍勤快地作着家務事。料理完喪事後，全家人仍未從悲痛中醒過神來，冥冥中我彷彿意識到是否有另一個世界。從第一個七天到第七個七天要燒黃紙冥鈔送點錢過去給那邊的父親用。在計算時間的時候，發現了一個有趣的現象：父親去世的這一天是二兒子的生日，一七是小兒子的生日，五七是三兒子我的生日，百日那天呢，恰恰是大兒子的生日。這是上天的安排，還是偶然的巧合？親朋好友說，你們父親走的匆忙，未拖累你們，是要給你們一個牽念。

　　??親愛的父親，我夢見了您，但願我能時時夢見您。我不相信有另一個世界，但我心中永遠有自己親爰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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