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總是一到要經一個地方輾轉到另一個地方的時候,內心就會感受到極度的落寞和沒有安全感,次次如此循環往複。
我已記不清自己有多久沒回過家了,模糊的記憶里,那時家門前的梨花剛好開得很燦,只是轉眼已是寒霜冬雪。四季的煎熬在心底鬱積成了牽腸掛肚的思念,這樣的感情從心臟傳遞到了身體的每一個毛孔,四季彷彿一萬年那麼的漫長。
我不敢否認,我是害怕回家的,並不是因為討厭,只是害怕當腳步觸及門檻的那一刻,眼前又是幕幕的蒼涼,觸痛人心。可是那有我最至親至愛的親人,我一輩子也割捨不了的感情。
在這個家我一直不敢承認母親已經離開我們的這個事實,因為我的夢境每次都是那麼真實,連生出的感情都是那麼的讓人心疼。夢裡的場景我似曾相識,說的話我也能記得很真實,可是為什麼每一次我都會哭,醒來時眼角的淚水還澀澀的生着痛,於是所有的一切又糾纏着我的心久久無法入眠。
我這一生有過太多的遺憾,後悔過沒能努力考上一所更好的大學,這讓我看到了自己能力。想過千萬次卻都沒有決心實現的理想,這讓我看到了自己的勇氣。可是當我想起故去的母親時,我該說什麼,我的心除了愧疚,還能做什麼,吾生最大的遺憾莫過於此。古語云:“父母俱存,兄弟無故,乃為君子之一樂也”,我不為君子,只是嘆息命運的絕情,不能成全女子內心莫大的疼痛與遺憾。
我覺得生命就像一次趕集,只是一次匆匆的來去,有時來不及停留,籃子里卻是裝了滿滿的東西,可是有時也會有偶爾的空空而歸。在我看來,母親的生命就是一次很成功的趕集,一生忙碌的勞累,打下了屬於她獨有的半壁江山,“她有疼愛她的丈夫,依戀她的兒女”,一生也算是輝煌坦蕩。人們都說上帝在為你關了一扇門的同時,又為你打開了一扇窗。我想母親或許只是上帝的實驗品,所以上帝在把最好的給了她時,又把最不好的給了她。又或許是上帝太過嫉妒母親的好,生命的圓滿,讓他們看紅了眼,所以強硬地在那個季節帶走她。讓母親無法再享受塵世的幸福,陪丈夫終老,伴兒女成長。
一三年十二月,整整有四個年頭了,父親從青絲熬到白髮,母親的墳頭也已長上了長長的毛草。四年,不老的青春也會被消耗掉一大半,只是父親卻還是一直的堅持着。每個假期他都會帶着哥哥和我來到母親墳前,整理墳頭的雜草,因此母親的墳頭總是顯得分外的乾淨利落,這是一份執着的愛,也是父親為母親,這個陪了他二十幾年的女人唯一能夠做的事。父親不善於表達他的感情,雖然每一次祭奠的儀式都是那麼的簡短,可老實巴交的他總會記得向母親“彙報”家裡的情況,彷彿是在和母親面對面的談話,也許這便是他與母親,夫妻之間陰陽相隔的交流吧。
母親是十二月走的,有點突然,剛好是萬物冰凍的時候,連人心也被凍住了,於是十二月總是個傷人的季節,視覺上的萬物蕭條,記憶上的夫妻分離,骨肉情深,一切的一切喚起了心底塵封的記憶,死死的拽得人的心好痛。
這一次,當我清理好所有,浮塵歸來,是否心還暖,花還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