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舊曆二月已多時了,地處西北的甘肅卻是數日的落雪簌簌,本想為自己的心情注入一縷春色的我卻感受到了比三九隆冬更凄厲的寒冷。早起的我再次滿懷期許地拉開窗帘,祈禱那縷久違的明媚陽光能與我重逢,喚起心裡那份略有遲來的溫暖。
興奮、驚訝以及些許的感恩,當我又見到這個分離數日卻備感久違的朋友,心情是有些複雜的,但這些複雜的心情最好的概括正是這位老友的名字——陽光,我的心正愜意地沐浴、陶醉在陽光中。一位曾經相識的女詩人曾撰小文《麥子黃了》,道出了那些遠離家鄉千里之外的遊子對故土的思念,斗膽附會,“春風起了”便是我對家鄉的挂念與思量。
每談春色,心中總會不由自主地回到十年前,回到那個我印象中的春天真正開始的地方。那時我家居住在一個人工湖畔,和那泓蕩漾的春水相距僅數十米,每當春至,放學回家的我都忍不住要在湖邊或湖心的亭上稍作逗留,以彌補剛過去的那個冬天“失去”的親近大自然的時光。桃、柳、竹以及我不認識的諸多花木或緊密或稀疏地圍繞着那橫跨數百米的湖堤,桃紅柳綠、竹青草長,它們是我對春天最初也是全部的印象。春風又起、艷陽高照,七八株桃樹同時攢出滿枝團團粉霞,散發著陣陣迷人的芬芳,她們嫵媚的如一群身段窈窕的少女,如今想來,竟有些後悔當年未拜倒在其裙下。走近樹下,便可看到尾上畫著虎斑花紋的小蜜蜂在蕊間奔忙,我也因此對歌中那句可愛的歌詞“小蜜蜂采蜜忙”有了最直觀的了解。
“柳樹、冬青開花了”那時的我總喜歡把二月春風后柳樹和冬青上新發出的翠葉叫做“開花”,尚未全展的幾片新葉聚集在一起,猶如一個個小小的花瓣拼湊起一朵朵鮮嫩的花,在深綠色老葉的陪襯下顯得格外有生氣,頗愛此景的我會不時地悄悄將“花”採下,作為珍寶玩賞。十餘年後的我早已不再混淆長葉和開花,只是偶然想要再回到那個“開花”的歲月,才發現我這顆種子早已隨風天涯。
而今春風又起,遠隔千里之外的我卻望不見故鄉的花紅柳綠,亦不能像兒時那樣騎一輛自行車隨父母迎着春風去臨近的曠野“揚帆遠航”。嘆惋之餘,只得一望窗外年年未變的春光,或讓心跟着那高飛的風箏回到曾經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