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作家賈平凹書法是有爭議的,九零后亦有發表他們想法的權利。自古以來,習書者學習書法必然要從臨摹開始,這是人所共知的潛規則。顏體,柳體字帖印量千萬有餘,入門者大多以此類字帖來打基礎。習書者在臨帖途中形成了顏柳模板,基本功紮實。若在其中加入自己的元素過多,則自成一家;若加入自己元素過少,則“淪”為顏柳的衍生版,駐足欣賞者甚少,難成氣候。
然而,還有一種人。從未臨習過字帖,寫得一手反映自己骨子裡真性情的字,他們是憑自己的感覺、自己的性格、自己的情愫寫出自己內心真真實實想寫的筆跡,毫無掩飾。暫不論觀賞雅與俗,藝術高與低。首先,這種做法是可行的,因為顏柳二人也是在探索階段偶得靈感成為經典的。這種人在用自己的方式、自己的書法表達自己內心情態的同時,如果用高超的藝術手段來表達出來,這才是最值得肯定和讚賞的地方。所謂雅俗共賞,正是這個道理。雅和俗與藝術性高低毫無關係,雅中存奇,俗中帶藝。雅是秀氣美,是玲瓏美,俗便是樸實美,厚拙美。
不論是秀氣、玲瓏還是樸實、厚拙,均有各自的境界高低。毫無疑問,顏柳風格便是高境界的前者,但當我們細細觀察賈平凹的書法,不難發現,他是屬於高境界的後者的。字如其人,這話不假。細品賈氏風格,其字表面樸實,大氣,有氣勢,厚重,樸拙。反覆再三觀察,又蘊含幽默,詭秘,耍弄技巧,粗細不勻,搖擺不定,每個字其實都有一個很小的部位在萎縮。這恰恰與賈平凹本人的內心素質形成一致。賈氏平時說話豪放,無所謂,有分量,但內心多少有些羞怯,有些原則心裡仍猶豫不定,堅韌性和血性不是很強,平時那份孤傲是強裝出來的,有些做作。這些從書法上很清晰得反映出來。這種清晰的表達方式就是一種藝術。因此賈氏書法是極富藝術性的,俗中含有大奇景觀。
反觀顏柳書法,似乎都是雋秀,端正的雅士。他們都是雅的集大成者。張旭也是雅,只不過是豪放派的雅罷了。當代人太恪守於對顏柳字帖的臨帖程序了,以至於修成正果的都是文雅派。文雅派的信徒看到粗拙派的出現,便會指其字評價“信筆塗鴉,毫無功底”,這才是賈氏書法備受爭議的根本原因。總體來說還是當代習書者的眼界不夠寬,將顏柳作為模子,實為井底之蛙。
當代九零后,做事耐心不足,這是事實。因為社會現代化進程太快,對耐心的要求程度愈來愈低,人的性格趨勢也是不斷進化的。九零后眼界思想相對則要更開放一些,他們將顏、柳、魏碑分量看得不是很重,導致他們對賈氏書法認同讚賞程度就越高,賈氏書法藝術性在九零后的頭腦中顯而易見地彰顯出來。
“初學者就要臨帖,非臨帖不可。”這種老傳統的亘古不變的教導方式確實需要改革了,否則書法藝術難以再健康地進化發展下去。不臨帖,照樣可以寫出優秀的高質量的藝術手法。賈平凹做到了,並且做得很好,而且以後還會出個張平凹和李平凹。
我讚賞賈平凹書法,因為我也是九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