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食與女人

　　原定本周雙休日回家收割那一畝半早稻的，妻子說“還青”推遲幾天再割，畢竟快到手的糧食了，讓它飽滿一些吧！便仍舊來到上班的地方，枯坐斗室上網、看書、碼字。

　　讀茅於軾《八十回望》，讓我進一步了解了三年自然災害時期人們“餓”的慘狀。那是1960年，三年災荒的第二年，茅於軾因為是右派而被下放到山東藤縣。當然那時候下放的不光是右派，也有一般同志。茅於軾被下放到了莊裡東村，住在該村黨支部書記李某的家裡。他家有兩個孩子，大的有三四歲，小的剛周歲。三年災荒時期只有幹部家裡有新生的小孩，一般人根本沒有生育能力。茅於軾自己在農村待了整整十個月，根本沒有任何性慾。人都說災年撐死的比餓死的多，這是有道理的。茅於軾從藤縣回到北京時，當天晚上茅於軾太太給茅於軾開了一個豬肉罐頭，茅於軾還算有節制地吃了一大碗帶豬油的大米飯，到了晚上全吐了。

　　茅於軾，著名經濟學家、天則經濟研究所所長、經濟觀察家。現為中國環境與發展國際合作委員會能源工作組中方專家、北京天則經濟研究所法人代表及擔任亞洲開發銀行註冊顧問、中國能源研究會副理事長等。1960年時30歲，年富力強，精力旺盛的茅於軾，偏偏被送到山東滕縣農村接受教育，餓得沒辦法，全身浮腫，連鞋都穿不上，彎腰都困難。茅於軾之所以挺過來有一個原因，就是夏天和秋天時吃了許多螞蚱。在田野里有許多螞蚱，抓住一個就放入一個信封口袋裡，等有了七八個，就把信封放到火里燒。信封燒掉了，螞蚱也燒熟了，放進嘴裡嚼嚼咽下肚去……

　　我出生於1958年，三年自然災害困難時期尚不知事，不知道老父老母是怎麼樣把我養大的。但茅於軾所說的“三年自然災害時期無性慾”還是可以從我們身邊流傳着的一則笑話里去品味理解的。這個笑話是這樣說的，大包干前農村糧食緊張常常吃了上頓沒下頓，儘管生活如此窘迫，但公婆間的男歡女愛還是不可少的。夜晚，某老公又向老婆發出“要求”且非常“迫切”的樣子。老婆埋怨地說：“短命種，作什麼死興，明天早晨米都冇煮了！”一聽此話，老公就像泄氣的球樣軟蔫下去了。過了一會，老婆看到老公憋屈難耐的樣子“撲哧”一聲笑了：“別怕，床底下還有兩個蕃蒲（南瓜）吶”。老公“呼”地一激靈又激情高漲了。嘿嘿，人冇飯吃，蒼蠅飛在臉上都無力去攆，還作什麼興呢？！於是，我對“民以食為天”這句話有了更進一步的認知。

　　現在，大家在吃的方面已經不成問題，山珍海味經常品嘗，甲魚海參也不稀奇。但是，或許是人上了歲數了，胃口大不如以前，而且因了什麼的“這高那高”，原先喜歡吃的動物五臟雜碎、板油肥肉也一概敬而遠之了。過去認為最好吃的食品，現在並不覺得有什麼好。這也許是味覺退化的緣故。我就老跟妻子埋怨再也吃不到原先飯甑腳下“殺”茄子的味道了。情有可原，現在早不用飯甑蒸飯，菜地里種出來的茄子也不是原先的那種農家肥“營養”出來的茄子而是用化肥催出來的啊！

　　糧食與女人，是一個亘古不變的話題。“食色性也。”我們世世代代就這樣讀女人，讀糧食。為這些生命的最重要的元素而蹇劣的活着，抑或瀟洒的活着。

　　笑鈾

　　2014，07，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