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有朵流浪的雲
文/曹英之
在每個人的印象中，故土的概念也許是不一樣的。常年在外打工，四處流浪的人故土就是那家鄉的老房子，年邁的父母倚在門前長年累月的守望；漂泊海外的人，故土應該是那醉人的鄉音，望穿秋水的歸期和那魂牽夢繞的記憶。我從來沒有感受過這兩種情愫的牽挂和煎熬，所以我是幸運的。但身在這片土地上，能感觸到的不光是她的美麗芬芳和來自內心深處的眷戀。
我對故土的感觸是複雜的和矛盾的，就像小時候，我有兩個故鄉一樣，儘管她們一個山清，另一個水秀，但故鄉並非處於與世隔絕的桃花源，當我經過長長的漂泊，我不希望回到她的身旁會變成一種陌生和敷衍。也許是在你身邊呆得太久的緣故，美麗的花兒靜靜的開放，寂寞的時光悄無聲息的輪轉，是你的愛已無聲？還是我們完全無視？每當我走過喧鬧的街道，我的心情似乎從來沒有平靜過，在時光與命運交織的洪流中，我就像一隻孤獨的燕子，在往來如織的人流中穿梭，沒有目標，沒有方位。但無論霧靄，還是寒流；狂風，還是暴雨。我都不曾選擇離去。我對這塊土地有着太多的眷戀，難捨難離，又讓人心碎。也許上輩子是這片土地上的精靈，今生今世的盤旋守望，只為那上一個輪迴中最美麗的一次約定。
我還是想起了二十五年前的那次風暴，那一年我十四歲，正是充滿躁動和熱血沸騰的年紀，很多人有意無意的捲入其中，至今漂泊在外，無法回頭。我不需要時光能證明什麼，就像父母眼中那個性格叛逆的兒子，雖遠在天邊，心中牽挂的仍是這片土地上的消息。我在這裡祈禱，也在這裡迷惘。在行色匆匆的人流中，總能感受到一絲內心的寂寞和孤單。我熟悉這裡的每一個人，每一片田野，每一條街道。在那秋後的黃昏，金色的霞光里，田埂上那火糞炊煙的味道，混雜着街市的喧鬧，而漂流的心總在那曠野里遊盪，蜷縮在這方寸之地，做着奄奄一息的純文學的殘夢。在這內心浮躁而又道德荒蕪的年代。
我寧願是你窗外那朵流浪的白雲，默默的注視，遠遠的守望，而不願駐足停留。太多的承諾，太多的希冀，最終會變成累贅。腳下的這片土地，暮色中一片蒼茫，我的最後歸宿也許就是那天邊的一抹晚霞，映紅了你的窗口，然後絢爛亮麗的死去。我在這裡尋找，也在這裡失去。
如果有一天我必須離去，就請人們把我埋在這裡，在金色的田野，在喧鬧的街邊，在人們憂鬱的眼神里，在這無限美好的春光里。這一輩子，好的，壞的，對的，錯的都收下吧！也許時間能改變一切，寬容一切。這片土地讓我無怨無悔，又讓我心碎。這兒有太多值得我眷戀的東西。我只想偎依在你溫暖寂寞的懷裡，悄無聲息的哭泣，期待下一個輪迴再做你的兒女。
旅途是如此的孤獨，漫長，歲月的痕迹鐫刻在眉間，心上，可夢想遙遙無期，路還在腳下。但也許我已找到歸宿，在這美麗的湖泊，在這芬芳的土地。就像那歌里唱的那樣，我在這裡祈禱，我在這裡迷惘；我在這裡尋找，也在這裡失去；我在這裡活着，也在這裡死去……
2014.8.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