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有那麼幾日,身心不和舒意,本就沉溺草草莽莽間。於是乎,挖根,撿葉,拔莖。求一瓢清泉,弄一團灶火,讓那鐵鍋忙忙碌碌煎熬。裊裊沉沉苦馨清腦醒神。苦寒之物備上幾碗,一日三碗,屏氣,咕咚咕咚灌下肚。想起小時候,大人把牛繩旋栓在樑上,牛睜着大大的眼睛,望着頭,用竹筒咕咚咕咚灌藥的情景,如此如此也能驅散牛瘟。
清亮亮的陽光從窗格里塗填屋角,於是輕飄飄地隨簾紗動了開來。幾隻白蝶在飛動,有一隻隨着陽光,從半掩門縫飛進屋,在透過玻璃的光里尋找夥伴。不忍撲逮那粉薄的翼,一撞觸許會粉散翅傷。忙推開左右之門,偏赤道的太陽灑了一大片進屋,白蝶始終要碰到門沿,伸出一隻手在光里,息在花袖邊,慢慢移出,一陣風輕輕過院,飛過窗邊,越過楚檐。院牆邊十月小陽春的稀疏梨花,幾隻蜂蝶曼悠,如同窗台上,剛放上去的野菊花茶。
衝上一袋中成顆粒,溢滿甜苦,呷上一口,甜!再咀一口,腥苦,本就有點甜的,越品越苦腥,感覺世間最難咽之物,咋牛葯都不如了。於是又乎,苦寒生活里的一點甜,細品慢咀,嚼得苦濃腥滿,實難續。不如屏氣,如灌牛葯,咕咚咕咚一氣呵成。牛角尖始終不會蛀出洞的,還不如溶進葯里,灌進牛胃,散進脈絡,和瘟神大戰一番,大功告捷,和牛糞一起滋養青青的草,藍藍的天,開滿艷艷的花花,讓蜂蝶輕曼。
那曲:利名竭,是非絕。紅塵 不向門前惹,綠樹偏宜屋角遮。青山正補牆頭缺,竹籬茅舍。
黃昏后,長笛在手,吹破蜀天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