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有餘、吉慶有餘”在漳平,仍保留着過年吃魚,祈福年年有餘的習俗。果不其然,除夕下午,待我帶着妻兒到鄉下老家,只見老屋前一口池塘的水已被排干,放養的草魚、鯉魚、鰱魚被聞訊趕來的老鄉買了個精光。
“快看呀,老爸,池塘里好多的田螺嘞!淤泥上面留下了一道道田螺匍匐前進的足跡,我想下地撿田螺可以嗎?”眼尖的兒子手指着從淤泥爬出來透氣的田螺對我說道。
“不行!不能下去撿,池塘有碎玻璃片,腳會被扎破,很危險的。”在一旁的妻子一聽到兒子要下池塘撿田螺,厲聲喝道。
“愛玩是小孩子的天性。況且到池塘撿田螺,既可以接一下地氣,對寫好《寒假趣事》大有裨益,又可以品嘗到自己的勞動果實,何樂不為?兒子,我支持你。”於是,我找來一雙水鞋,讓兒子穿上。各自拎了個塑料桶,下池塘撿田螺。
“在上世紀八十年代中期,在池塘、河邊、溝邊和稻田經常可以看到田螺的蹤影。‘太陽下山,田螺擺攤’說的是田螺習性喜陰喜涼,太陽猛烈耀眼時,它躲在泥洞里睡大覺;待太陽西斜臨近黃昏時,田螺就爬了出來透氣,習習涼風中,有的覓食,有的乘涼,這是撿田螺的良機。故孩提時,我經常提着小竹籃,屁顛屁顛地跟着鄰居的大哥大姐們一起到房前屋后的稻田撿田螺。在物資匱乏的年代,鮮美的田螺肉可為家人打打牙祭、開開葷。為此,我經常得到家人的表揚。之後,由於環境污染導致田螺越來越稀少……”深一腳,淺一腳地踩着池塘的淤泥,一邊將“曝光”的田螺撿到桶里,一邊與兒子分享起孩提時稻田撿田螺的往事。
“老爸,不是說年年有餘嗎?我也要抓幾條小魚回家餵養。”由於冬天氣溫較低,“曝光”的田螺畢竟屈指可數,繞着池塘一周,我與兒子才撿了二十幾個小田螺,絕大部分的田螺尚且躺在石頭縫裡冬眠哩。一看到成群的小魚小蝦,調皮的兒子便見異思遷,興緻勃勃地捉起了小魚小蝦。
“唉!爺爺最愛吃田螺了,無論如何,今天我得撿幾斤田螺,孝敬一下老人家。”為了撿到更多的田螺,我決定從池塘的石頭縫尋找突破口。
“石頭縫的田螺真多呀!”將右手伸進了石頭縫,五指合併將吸附在石頭上的田螺協力抓入掌心,再把它撿到塑料桶中。運氣好的時候,一把可捉到五六個小田螺。伴隨着“戰利品”越來越多,心情也就越發高興。撿了三十分鐘,腰酸背痛、滿身泥濘的我終於撿到了兩三斤的田螺。
回到家,用清水沖洗幾遍“戰利品”,棄掉泥土、石子等雜物以及部分空螺殼,將田螺清洗乾淨之後,放點淘米水餵養,讓田螺吐一吐腹中的泥土。
“來,讓我給你們講一講田螺為仔死的典故吧。田螺是一種卵胎生動物,其生殖方式獨特,胚胎髮育和仔螺發育均在母體內完成。每年春夏之交,稻田田螺懷孕,有‘三月田螺一肚仔’的說法。田螺肚子里的孩子漸漸長大。到了秋天,螺母分娩時,必須將全身的肉體脫出硬殼,才能將接近尾部生殖器官中的小田螺生產出來。當它脫殼生產時,一旦碰到風吹水流,將空螺殼沖走,生產完畢的田螺母體就無法回歸到殼裡便死亡或被其他水田動物吃掉,田螺為仔死由此得名。”含辛茹苦地將七個子女撫育成人,如今已年近八旬、老態龍鐘的父親順手撿了一個空螺殼,諄諄教導我與兒子。
“可憐天下父母心!田螺為仔死這個典故教育我們不能忘記父母養育之恩,應盡孝道和贍養的義務。”我接過老父親手中的空螺殼,端詳了許久,感慨萬千……(楊建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