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透漆黑的夜幕,來到月影籠罩下的池塘,四周空曠的幻像,是寂靜的存在.而我安心的微笑,是對幻象的逐漸遺忘.當我安全地進入狀態時,忽然有二胡的長音在空氣中凄揚起來,在這寂滅的夜裡,與黑暗的容顏相互迷混.一種不可抗拒的吸引力開始引導我的思維,模糊的笑容,斷斷續續的訴說,讓年幼的我看到自己,在潮濕的景色里尋找,搜索.只是我無論如何也無法走進,那一片哀怨低迷的美麗!
從前有一個故事,故事的內容卻早已遙遠在空間和時間裡.我抬起目光想在熟悉中洞悉陌生,無奈將故事的人早已走遠,像灰輕的塵埃,向陽光漂浮過去,最後消亡在記憶中.實在無法清晰地聯想出當年的我究竟與那一段久遠的插曲有何連帶關係,以至於今天我還經常在夢中重複相同的內容.同時對那老掉牙的久事陳言難以釋懷.沒有聲音,除了對我微笑的人.就着時光,把揮揚着塵土的笑容,塗滿我的夢境.
年幼時的我堅信,天上的一顆星便是地上的一個人.夜晚我在窗前瞭望群星,視力極度精準的我能精準地辨認出凌晨的啟明星和夜半的北斗星,我毫不懷疑星星的數量與地上的生命是等同的關係,直到那一年外公去世,夜裡我望天時發現星空竟沒有明顯的改變,從那以後,現實便以一種倚老賣老的姿態斜插進我的生活.但是根本無人顧及到我,迄今為止十三年整的時光里,我無從把握的青春就像一張黑白負片,蔓延過河流的最底層,在陽光里重複着孤單跳躍的喜怒哀樂......
有一天我忽然發現自己病了.而且病得不輕.那是在我積累了厚厚的三本日記后某天從頭一口氣看到尾后得出的結論.我愛上了寫字,就像愛上一個即將老去的美人,雖然有方便的網絡形式.也許我真的不入流,因為自己有了所愛,因為做不到讓厭惡的實際存在真實地遠離內心.所以我沒理由逼迫自己可愛.
那首曲子很熟悉,很動人.好象聽過.年齡在幻境里開始變得不穩定,忽然像是分離出另外的自己.我迷路了,找不到回去的路.可是我卻不驚慌,好象是在等待他來,等他來告訴我答案,用語言或是琴聲.告訴我這糾纏多少年的錯亂記憶.是不是我曾經的經歷,這裡陌生又親切,我渴望進入另外的世界,即使拋棄原本的自己,只是我摸不到邊緣,沒有開始和結束的進行時讓我絕望的落淚!
緩慢的調子敲打我的敏感,空曠的壓力是清晰的恐懼。我彷彿忽然要被吸入黑洞,即使逃離也將一無所有。改變的嘲笑開始順理成章地從四面八方蜂擁而來,壓得我逃無可逃。我大聲呼喊,夢裡也有無數的面孔衝著我喊。我猶如置身山谷,正親身體驗着初中物理課上的回聲現象。
我醒來,在一片漆黑中摸到溫熱的枕頭和被子。
我的淚流下來了。
講故事的人啊你在哪裡?好希望能在夢中,請你為我細細地描述一下,那呼嘯的山風,遙遠的橘紅,活潑的炊煙,還有那傍晚飄蕩在院落里的柴火氣息,曾經無比興奮地活躍在我的思想里。那伴隨了多年的遙遠記憶,在黑夜裡悄悄到來,又在黎明和呼喊聲中褪去。月下池塘里開得滿滿的蓮花,天空中閃爍的群星和那慈祥到無法複製的笑,曾經帶給過我多少年,多少年陽光般的溫暖回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