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蕭瑟,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如鉛一樣的陰雲鋪天蓋地,易水在悄無聲息的流淌着,幾片黃葉飄落在河面上,彷彿在訴說著凄涼。
荊軻孤獨的站在易水河畔,像雕刻一樣駐立,一動不動,面無表情,比易水還要深沉。他的心彷彿已經被這深秋陰冷的天氣凍僵了一樣,對天地人間已經失去信心。荊軻手中緊握長劍,寒光閃閃,這把長劍可以刺穿任何一位敵人的軀體,他的心情太沉重了,臉上也如霜一般凝重,眼睛里噴射出復仇的火焰。家已破,國將滅,大秦的軍隊已經逼近了燕國的都城,燕國,那個曾經號稱戰國七雄的偉大國家危在旦夕。怎能不叫荊軻焦慮萬分,他終於仰天長嘯,舞動着手中的長劍,頃刻間劍光化作了滿天劍雨,凜冽中有一份凄美,豪邁中不失一種堅韌。
累了,心比身體更累,荊軻蹲在易水河邊,用易水河的水洗了一把臉,那水是涼涼的,有一絲絲寒意。這時荊軻彷彿在水面上看到了秦王猙獰的面容,秦國士兵得意的淫笑,燕國生靈慘遭殺戮的哀號。荊軻拿起手中的劍,向著河面上的秦王的幻影猛刺,什麼都沒有,只有易水河面上的層層漣漪。荊軻深愛着腳下的這片土地,願意為腳下的這片土地獻出一切,更可況太子丹對他賞賚有加,有知遇之恩。士為知己者死,乃壯士的本色。
不知道什麼時候,荊軻的好友樊於期,還有尊貴的太子丹來到了他的身旁,大家一時無語,心情一個比一個沉重,唯有易水河在靜靜流淌。太子丹打破了長久的寧靜,對荊軻說:“軻,你舞劍,期擊築,丹為之歌”三個人都非常默契,說都沒多說話,樊於期隨即開始擊築,太子丹高歌,荊軻舞劍。天地間除了易水河,就只有三位好友壯懷激烈了。築已裂,歌聲止,劍墜地,心已碎。
你的築為誰擊?你的歌為誰唱?你的劍為誰舞?太子丹說:“我們為國,為家,為友,為自己,應該做點什麼?”樊於期說:“刺秦”。荊軻頜首相贊。太子丹說:“秦王最想得到燕國的地圖,我們就以獻圖為名,藏匕於其中,伺機刺之”。樊於期說:“還有我的頭,秦王也想要,一併給他”。荊軻說:“那我去獻圖刺秦王”。樊於期撥出了自己的腰刀說:“為燕國,為太子,我何惜此頭,丹、軻永別了。”說完引頸自刎,一腔碧血噴涌而出,轟然倒地。荊軻收斂起樊於期的頭顱,撕下長衫,莊重的包好樊於期的頭顱,又把鋒利的匕首藏在地圖裡,與太子丹訣別,兩個人都沒有流淚,也沒有說什麼。荊軻的背影遠去了,太子丹痴痴的站在易水河邊再次高歌: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樊於期走了,荊軻走了,太子丹也走了,英雄已經灰飛煙滅了,但浩氣長存,留給後人的是無盡的感嘆。掬一捧易水,冰涼刺骨,寒氣逼人。多少千古英雄被歷史的狂沙掩埋,只有易水尤寒。樊於期不願做敵囚,何惜一頭顱,荊軻明知有去無回,依然慷慨赴死,是為了一死謝君王,太子丹扶大廈之將傾,雖無力回天,也要儘力為之,而不願坐以待斃。樊於期、荊軻、太子丹不管是重於泰山,還是輕於鴻毛,都死得其所。他們都是英雄,天地作證,易水作證。